马钉蹄如同人穿鞋,目的是减少马蹄磨损,对马蹄进行保护,并增强防滑能力。首乌是养来骑的,钉蹄配鞍是必要操作。
“钉马蹄得赶县里的大集。”贺岱岳背了个背篓和褚归一起出门,他去自留地弄几样涮锅的素菜,“首乌明年才两岁呢,不急。”
草原上的牧民信奉骏马是跑出来的,首乌精力日渐旺盛,褚归松了绳,觉得该找个人帮他们放马。
“赵红她大儿子不是在替村里放牛吗,你问问他愿不愿意接,一天划三个工分给他。”贺岱岳很快想到了合适的人选,“他十有八九能答应。”
替村里放牛一天六个公分,其中包含了牛每顿吃的饲料,首乌的吃喝不用管,放牛的时候顺带搭个眼睛,三工分不算少了。
“行,我问问他。”左右现在无事,褚归唤首乌掉头,朝着赵红家去了。
霞光褪尽,锅里透明的骨头汤转向浅白色,贺岱岳切了萝卜、土豆、莲花白、茼蒿、莴笋头之类的组成蔬菜拼盘,肉菜则是腊肉片、香菜猪肉丸等。
褚归将首乌牵回后院,告诉贺岱岳对方同意了,从明天起,每日帮他们放至少两个钟头的马。
“嗯,洗洗手,马上开饭。”贺岱岳涮了块肉吹凉,“尝尝味道怎么样。”
褚归叼了肉片,咀嚼两下:“有点辣,不过很好吃。”
潘中菊把长凳端到厨房,涮锅的炉子沉,搬堂屋太费事,索性在厨房凑合吃了。
在热气裹着辛辣的涮锅中阳历的六五年进入了尾声,待天明,六六年悄然而至。
国庆的第二天,肖小娟挎着自己的药箱至卫生所报道,她的情况与同期的学员们略有区别,多了个褚归做领路人,对于以后得日子,肖小娟充满了期待。
“困山村位置偏僻,那些远地来的病人很难进来,曾所长一直盼我提高坐诊的频率。我每周大概会去公社一到两次,我不在的时间,村里就靠你了。”褚归说明了日后的安排,而他在的时间,肖小娟便能自行分配。
培训班的创办是为了解决农村的医疗困境,其他公社如何曾所长管不着,但青山公社的学员一定是下到基层的,因此除了困山村,肖小娟另有两个生产队需要走访。
忙碌的日子好像被拧了加速的发条,等肖小娟适应了日常的节奏,赫然惊觉村里竟交了任务猪,张罗着结算公分了。
鉴于十二月末刚分了肉,杨桂平做主把养殖场的肥猪全换了钱,村民们毫无意义,大赞他英明,换成钱好,钱捏着踏实。
贺岱岳是单人工分最多的,杨桂平替他争取了劳动标兵,褚归春风满面的在台下看着贺岱岳胸戴大红花领奖,贺岱岳的深麦色皮肤被大红花衬得更黑了。
褚归脑袋里冒出个形容词,黑里俏,顿时绷不住埋头大笑。
劳动标兵的奖品是一条毛巾、一个军绿色的水壶,贺岱岳把毛巾给了潘中菊,水壶给褚归,理由是褚归的水壶旧了。
褚归看看自己完好无损的水壶,得,贺岱岳说啥就啥吧:“我用新的,你用我的。”
跟了贺岱岳七年多表面坑坑洼洼的水壶自此功成身退……退了一半,贺岱岳把褚归的旧水壶当宝,舍不得糟蹋,只偶尔用用,干粗活拎的仍是他原来那个。
“你怎么连这也写给奶奶他们看?”褚归伏案写着年前的最后一封信,贺岱岳瞥见他笔下的内容,忙伸手按住,“太丢人了。”
“丢人怪谁,你自己放着好水壶不用,非要带旧的,漏了一裤子水不察觉,被吴大娘误以为呜——”捂信纸的手移到褚归嘴上,阻止他说出最丢人的部分。
贺岱岳真急了,他一个大男人被误以为尿裤子,若让安书兰他们知晓,他有何颜面再登回春堂的门。
褚归拉着贺岱岳的手腕扯下,嘴角噙了抹笑:“不写也行,但你得听我的话。”
“我什么时候不听你的话过了?”贺岱岳一副担心褚归反悔的样子,唰地抽过写了两行的信纸撕碎。
“你说的。”褚归一本正经地指着衣柜冲贺岱岳发号施令,“里面打了四个补丁以上的衣服今后不许出现在你身上,下周和我去县城买新的。”
“我老干活,打补丁的穿着不怕剐蹭。”贺岱岳使着他的万能理由,然而褚归不买账了。
“要么我写信告诉奶奶,要么买新衣服,你自己选。”褚归威胁道,不算他买的、安书兰做的、之前部队里发的,贺岱岳主动添置新衣的数量几近于零,“你是打算破衣服穿到老不成?”
褚归是能不通知贺岱岳直接替他买,但买了贺岱岳一准压箱底,他非要把贺岱岳的坏习惯好好掰一掰。
“你知道肖小娟咋说的吗?”褚归戳戳贺岱岳的胸口,“她说那天看见你穿着打补丁的衣服跟我站一块,咱俩像极了地主家的少爷和雇佣的长工。请问你作何感想啊,贺长工。”
“地主家的少爷和长工么?”贺岱岳故作思考,“我觉得她的形容挺贴切的,或许上上辈子我免费做了你一辈子的长工,所以老天爷把你奖励给了我,是吧,褚少爷。”
“美死你。”褚归推开偷偷占他便宜的贺岱岳,另铺了张信纸,“等奶奶他们收到这封信,应该就是过年的时候了。”
京市的雪没过了脚面,清晨一至,洁白的雪面便被一道道脚印与自行车轮捣成了脏兮兮的泥水混合物。
韩永康叫了两个员工拿上铁锹清理台阶门前的积雪,以免前来就诊抓药的人滑倒,大冬天的,万一摔着哪可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