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水就绪,一个小青年快步跑到角落里,对着正抽烟的一个中年人说道,“师父,准备好了。”
陈凡站在一旁,好奇地看着那个身高跟自己差不多,体型却顶自己两个半的壮汉,小声问道,“这就是杀猪师傅?”
这年头能长出这副体型,估计也就只有天天都能吃肉的杀猪匠了吧。
姜丽丽站在他旁边,轻轻点了点头,“他是公社食品站的朱师傅,带两个徒弟,专门负责杀猪。”
陈凡好奇地看着她,“食品站管杀猪?”
食品站不是卖吃的地方吗?怎么成屠宰场了?
姜丽丽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这人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啊?
顿了一下,她扫了一眼周围,现所有人都在看朱师傅去猪栏屋抓猪,才小声说道,
“食品站只管一件事,就是猪。收猪、杀猪、卖猪肉,全公社的猪都在食品站进出。
南湖公社原来有7个杀猪匠,成立合作社以后,7个杀猪匠全部被调到食品站做工人,负责所有生猪屠宰,包括村民家里的私猪宰杀,也是他们动手。
朱师傅就是原来卢家湾村的杀猪匠,所以卢家湾这边每次都是请他过来,不过他一般不自己出手,都是让两个徒弟动手,今天亲自过来,多半是因为杨队长请的他。”
杨队长家的猪栏屋就在厨房旁边,和知青点的猪栏屋一样,正面都只有一堵一米高的土墙,所以里面的场景一目了然。
陈凡看见朱师傅进去之后,一把揪住那头大花猪的耳朵,花猪顿时出一声凄厉的叫声,甚至还要去咬人。
说时迟那时快,朱师傅左手拉着猪耳朵控制猪头,右手一把铁钩伸进张开的猪口,立马勾住大花猪的上颚,这才松开左手,用铁钩拉着大花猪往外走。
嗷嗷……
陈凡忍不住龇牙咧嘴,眉眼挤成一团,这位二师兄得多疼啊,都喊“救命”了。
可是他也不能去救啊,救了待会儿吃啥?
大花猪被拖出来,立刻有四个人扑上去,一把将猪撂翻,又麻利地绑上绳子,将四只猪蹄捆住。
这时候朱师傅才右手一伸一拉,取出铁钩,交给守在一旁的徒弟。
随后对着旁边招招手,“过称。”
不管是自己吃还是卖,都要先过称。
杨队长立刻拿着一根一米多长的大秤杆过来,用木棍穿过抓手绳,再将秤钩子勾在绑着猪蹄的绳子上,另外再来一个人,木棍搭在两人肩上,奋力将猪挑了起来。
朱师傅拨动秤砣,“156斤。”
旁边立刻有人在喊,“大肥猪啊!”
周围正在围观的村民也议论纷纷,都说杨家婶子会养猪。食品站的收购标准才12o斤,他们竟然养出156斤的猪,难怪人家能当队长。
只有陈凡呲着牙,他记得小时候外公家里杀猪,那头大肥猪足足有4oo多斤,难怪刚才就看这头猪很小,跟后世的猪比起来,差了有好几倍。
不过品种不一样,确实没有多少可比性。
过完称之后,下一步就是宰杀。
那四个汉子又将大花猪抬到一条宽板凳上,拿绳子将猪捆紧,压着猪不能动弹。
也许是知道命不久矣,大花猪挣扎得更加厉害,“嗷嗷嗷……”
听在陈凡耳朵里,就是(不要啊、救命啊、放开我啊)
可惜它被四个大汉压着,又有绳子固定,怎么也挣脱不开。
这时朱师傅接过徒弟递来的那把刀口锃亮的尺长杀猪刀,先在脖子下面刮了两下,甩出一团猪毛,等徒弟将一只大木盆放在猪头下面,他便压住猪头,对准心口就是一刀。
可怜的二师兄惨叫声戛然而止,脑袋一垂,不动了。
朱师傅动作飞快,将刀抽出来,那血哗哗的流,尽数落到大木盆里。
陈凡在一旁看着,觉得接下来应该是刮毛了吧。
可是等血流完之后,朱师傅又在猪后腿拉了个口子,用嘴往里面吹气。
只见他先用力吸一口气,然后凑到伤口上往里吹,不一会儿,那大花猪便肉眼可见地鼓了起来。
陈凡瞪大眼睛,这是要干嘛?
旁边站着一个“百事通”,陈凡便虚心请教。
姜丽丽看了看他,说道,“等一下要用热水烫猪,吹鼓起来后,就可以把每一个地方都淋到水,要不然猪软趴趴的,蹄子还蜷缩在一起,就不好弄了。”
原来是这样?!
陈凡感觉今天算是开了眼界。
等猪全部鼓起来之后,就被抬到那只大澡盆里,旁边帮忙的村民早已提了两桶热水过去,那口大锅又开始接着烧水。
这种给猪洗澡的活儿,就不需要朱师傅亲自动手,他的两个徒弟一人拿着一柄铁钩,再加上有两个人帮忙,一瓢瓢地给猪身上浇热水。
滚烫的水蒸气很快蔓延开来,整个稻坪上都盘旋着雾气,还夹杂着一股难闻的气味,那种感觉,实在是让人有些难以言表。
可是陈凡却现,周围的村民们竟然一个个咽起了口水,不至于吧?!
然后就听见自己的肚子咕噜噜叫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