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形势与来时不同,敌暗我明,没有秘密可言,保存人马体力迎战才是要之务,因此不急于纵马奔驰,众人勒马缓缓而行。
少女非格受伤极重,一直气若游丝,至今昏迷未醒,张崇义便与她共乘一马,将她抱在怀里,每隔半个时辰就给她输送内力,替她疗伤续命。
她既然是青奴的公主,不管是大汗莫图的女儿,还是左贤王的女儿,都足以成为他们的护身符,关键时刻或许会令青奴人投鼠忌器。
昨晚两大高手的内力对撞,对她造成了极大伤害,若非张崇义及时用内力护住她的性命,她早就香消玉殒,化作草场里的焦尸。
经过几个时辰的休养,总算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小命,天黑时悠然苏醒,四肢软绵绵提不起劲,有气无力趴在张崇义怀里。
她醒来第一件事就说口渴,细声细气道:“水!”这次说的却是汉人话。
张崇义惊喜道:“你会说汉人话?”连忙拿出水壶喂她喝水。
非格嘴巴极小,那水流出水壶后,着实是冰冷刺骨,冻得她全吐出来,有气无力道:“好冷,喝不下!”
张崇义不由一怔,束手无措道:“那可怎么办?行军途中可没有热水给你喝。”
向烈骑马紧随在后,闻言使促狭道:“将军,你太不解风情了,你把水倒进自己嘴里,用体温热一热,再嘴对嘴喂给她,就不会冻着了。”
众骑哄然大笑。
张崇义近日与妻妾丫鬟连番胡闹,已不是当初那个懵懂少年,脸皮练得厚如城墙,情知也没有别的好办法,便端起水壶仰脖子抿了口水,准备送进非格嘴里。
非格娇羞不已,吓得扭头躲避,张崇义哪里管她愿不愿意,右手拧开她的嘴巴,小心翼翼喂进去,唯恐她会吐出来,狠狠地吻住她苍白的嘴唇。
非格气得差点昏死过去,好歹是把这口水喝进腹中。
张崇义故技重施,继续给她喂水,一口气灌了十几口。
非格倒是个典型的青奴女子,天性就是乐天知命,知道抗议无用,渐渐地千依百顺,不作无谓挣扎。
青奴民风野蛮彪悍,部落之间交战时,有时候打不过对方,男人都会逃之夭夭,留下女人沦为敌人的战利品。
等到己方力量强大时击败敌人,再把女人抢回来,即便是女人怀了敌人的子女也不离不弃。
众人瞧着有趣,不停地鼓噪呐喊,称赞小将军够男人。
张崇义轻声道:“你叫什么名字?他们为什么叫你公主?”
少女用熟练的汉话小声道:“我叫菲诺,是左贤王阿尔托的孙女。你为什么不杀我?”
张崇义摸着她娇俏脸蛋,笑嘻嘻道:“这么可爱的小美人,我怎么舍得杀你呢?”
向烈大声嚷嚷道:“菲诺公主,你可要好好感谢我家小将军,要不是他英雄救美,拼命把你从火海里救出来,你就被大火烤熟了,被烤的里焦外嫩的小美人,不知还美不美的起来?”
张崇义刚输了一股真气给她,菲诺此刻精神恢复一些,轻嗔薄怒地仰视着张崇义道:“明明是你们来草原上放火杀人,还好意思在这里邀功,真是厚颜无耻。”
向烈重重地挥动马鞭,冷笑道:“难道你青奴人在我幽州境内杀人放火还少了?
每年冬天,幽州不知有多少男女老少惨死在你青奴人的屠刀下。
就许你们来幽州烧杀抢掠,不许我们去青奴报复?”
菲诺无力的撇了撇嘴,哼了一声。
向烈凶巴巴地瞪着她,故作凶狠恐吓道:“菲诺公主,你是我们的俘虏。作为青奴人,你应该知道俘虏的规矩。
我家小将军俘虏了你,就是你的主人,你是他的奴仆,他叫你往东,你最好不要往西,他叫你往北,你不要往南。他叫你脱衣服,你千万别脱裤子。
你要是敢违背他的意思,哼,我就把你全身扒光丢在草原上,看你这小美人冻成冰雕后还会不会这么美。”
天真无邪的菲诺大吃一惊,紧紧搂着张崇义哀求道:“我听你的话,你叫他别扒我的衣服,冻成冰雕肯定不会美的,会死的。”
众人没想到这青奴的小公主如此淳朴好玩,竟然把向烈的恐吓当真,无不捧腹大笑。
张崇义不禁莞尔微笑,左手将她搂得更紧。
这趟回程因为有了菲诺这位俘虏,倒是多了许多欢声笑语。
向烈有事没事就吓她几句,菲诺一害怕就抱紧张崇义,惹的众人大笑。
不知是上天眷顾还是什么原因,连续行军两天都没有遭遇青奴大军。
菲诺的伤势渐渐好转,体力恢复了许多,下马休息的时候已能缓步行走,不需旁人搀扶。
默认俘虏身份的菲诺,唯恐惹恼向烈,对张崇义几乎是言听计从,后来即便是可以独自骑马,却还是扮作柔弱躺在张崇义怀里,张崇义自是甘之如饴,对向烈刮目相看。
虽说尚修竹向烈容貌略有几分相似,性情却是迥然不同。
尚修竹尚内,沉稳温和,相对喜怒不形于色。
向烈尚外,豪迈刚烈,动不动就眉飞色舞,长篇大论。
这些战马都是高大雄壮的幽州甲等马,负重能力极强。菲诺较为纤瘦轻盈,两人同乘时,也不影响脚力。
到了第四天,渐渐地会遇到一些零零星星的青奴骑兵牧民,但显然不是来拦截他们的,对方一见之下就迅远遁。
向烈心痒难耐,几次作势要挽弓追杀,都被张崇义强行喝阻。
由于回程时要休养马力,度放的极慢,四天时间才走完一半路程,这时候如果还去追杀沿途的小股敌人,归期更是遥遥无期。
在这茫茫无际、风雪交加的大草原上,多待一刻钟就多十分危险,争取尽快赶回蜂腰山口才是上策。
千辛万苦赶到了勒马河边,径直往南两百里不到,原本进入并州境内,就能摆脱青奴骑兵的围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