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路上耽搁了些时辰,怎会误了吉时?
送亲队伍里安排着两千铁甲,还有一堆凉州将军府的高手扈从随行,应该没有哪股马匪强盗敢拦路抢亲。
这事透着蹊跷,蒲渭阳喝了一肚子酒,红光满面。瞧着气氛有些不对,蒲渭阳心怀惴惴,担心新娘子半路上出现意外。
虽说这个女儿从小到大,他都没有抚养过,无论如何都是他蒲渭阳的亲生闺女,血浓于水的亲情。
不久,有人传来消息,送亲队伍早已抵达城外二十余里的长亭,但迟迟没有进城。
薛誊薛习之面面相觑,心想这是什么事呀,若是寻常人家的小姐,他们早就派人去催促了,然而对方是顶头上司凉州将军家的小姐,他们捧着供着都来不及,哪里敢去招惹?但送亲队伍滞留城外,误了吉时不说,难道还要误了婚礼?
薛誊本来想命薛习之带队去城外迎亲,新郎去接新娘子总该顺理成章吧?
薛习之刚走出大厅,一个甲士慌慌张张闯进来,凑到薛习之耳旁说了句悄悄话。
薛习之惊得魂飞天外,脸色变得苍白。
薛誊喝道:“习之,什么事情?”
薛习之没有回答父亲的话,怔怔立在原地,如同僵化。
薛誊眉头拧成一团,招呼那个兵丁进去询问。
那甲士匆匆跑到薛誊身旁,附耳说了句悄悄话,薛誊也被吓得目瞪口呆,身体微微颤抖,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幸好旁边一个小妾模样的少妇将他扶住,骇然道:“老爷,怎么啦?”
薛誊宛若石像,双目茫然地看着前方。
蒲渭阳阴沉着脸猛地离座而起,二话不说朝门外走去。
张崇义也是一脸惊愕,快步跟着出去,杨千钟一口茶刚端起,吓得赶紧放下,匆匆尾随而去。
现场所有气胜境以上的高手,都清清楚楚听到那甲士附在薛誊耳边说:“魏家家将派人进城,抓了一个稳婆去送亲队伍。”
稍微懂点人事的,已猜到了一些端倪。
送亲队伍抓稳婆,肯定是有女人小产或者生产,会是谁呀?
如果是普通的丫鬟侍女怀孕,魏家怎么可能让孕妇混进送亲队伍?
即便是怀孕早期,一开始没被察觉,如今都在送亲路上小产,以魏家在凉州一手遮天的权势,向来是杀人不眨眼,旁人若是让好端端的婚事见了血,大为晦气,魏家家将还不在路上挖个坑把她活埋,怎会给她请稳婆?
傻子都猜得出来,肯定是那个新娘子魏书岭不守妇道,被别人搞大了肚子。
当年舒琴挺着大肚子嫁进魏家当侍妾,并不是什么秘密,整个凉州人尽皆知。呵,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骨子里带来的不知廉耻。
当年魏无极恬不知耻地迎娶舒琴,但薛家未必愿意当这个冤大头,否则薛家父子听到这个晴天霹雳,不至于吓得半天不敢吭声。
幸好大厅里气胜境高手为数不多,且大都是薛家的心腹将领,一个个虽然神色尴尬,却还不会胡言乱语。
蒲渭阳走出郡守府,随见身形一晃,诡异出现在半里开外的街道上,再一晃,又飘出去半里,几个闪现就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如今府外人潮汹涌,一个个都在眼巴巴望着城门方向,神情焦急,议论纷纷。
大多数人都没看到蒲渭阳,只有一些武林人士隐隐察觉到眼前有什么东西一晃而过,赶紧擦了擦眼睛,却什么也没见到,还以为白日见鬼。
张崇义没见他脚下有何动作,似乎就是心念一动,人就飘出半里,入神级别的轻功,果然是神妙无穷。
长亭在城外二十几里,如果他施展轻功追过去,尽管会慢上几拍,但大致赶得上。
但他可没有这等出神入化的轻功,估计刚飞起来就会被北地郡高手阻拦,这是在土匪窝的凉州,他可不敢泄露行踪,鬼才知道脑后全是反骨的凉州人,会怎么对付他这个幽州四公子。
他怕杨千钟跟不上步伐,在门口等了片刻。
杨千钟气喘吁吁跑出来,一脸懵逼问道:“他人呢?”
张崇义淡淡道:“早走了。上马,追去看看,相信有场好戏看!”
跑到院子里,跟小厮打了声招呼,牵走马匹,迅纵马出城。
杨千钟没有武功,没听到甲士叙说的机密,依旧是一脸懵逼。
看着马背上张崇义颠簸的背影,大声道:“公子,到底生了什么事?蒲渭阳怎么说走就走?看着好像很愤怒。”
张崇义不知怎么跟他讲述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只能说:“去了你就知道。”
一顿风驰电掣狂奔,很快就到了目的地,可是眼前的惨象着实令二人胆寒。
放眼望去,长亭附近简直成了修罗场,遍地都是横七竖八的狼藉尸体,血淋淋的惨不忍睹。
有些人身异处,有些人断手断脚,有些人拦腰斩断,有些人是死无全尸,除了人的尸体,还有大批被砍死的战马,随处可见残肢断骸五脏六腑。
杨千钟刚勒住马匹,就忍不住趴在马背上剧烈呕吐,吐得昏天黑地。
张崇义神色冰冷,直勾勾盯着那顶挂满大红绸布的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