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崇义本来在饶有兴致地赏鉴着窗外擦身而过的行人,闻言迅扭头,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魏书岭,反手指着自己,惊讶道:“我?你知道我是谁?”
蒲渭阳插话道:“我跟她介绍过你的身份,她当然知道你是谁。”
张崇义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不知该如何回答,心里隐隐有些不悦,什么叫“杀人放火什么都做过”,搞得我跟打家劫舍的强盗一样。
灵珠似乎不太相信魏书岭的话,认为这个十七八岁的清纯少年,虽然生的身高体壮,长相却跟那些粗鲁的将士截然不同,怎么看都不像是上过战场的将军,不由冷笑道:“你就帮他大吹法螺吧,就他这文文静静的模样,还打仗呢,他要是到了战场,恐怕会吓得尿裤子吧。”
绿绸少女秀眉微微蹙起,瞪着灵珠轻声责备道:“死丫头,胡说什么,一点规矩都没有?你吃人家的饭,坐人家的马车,还恶语伤人。”
强忍笑意对张崇义道:“这位公子,实在不好意思,我这位侍女出言无状,请你大人大量,别跟她一般计较。”
张崇义似笑非笑地盯着丫鬟灵珠,心道:“这有眼无珠、看人不准的本事,倒像是苏振府里出来的丫鬟。”
灵珠撇了撇嘴,有些不太乐意,又换个话题继续奚落张崇义:“公子,那位娇滴滴的大美人说你带兵打过仗,杀人放火都做过,你就跟我们说说咯,你打过哪一仗,杀过多少人,战争有多残酷?反正旅途无聊,我们也想听你吹吹牛皮,就当找点乐子。”
绿绸少女狠狠瞪她一眼,喝道:“灵珠,你有完没完?再出言无状,你就给我下车,我不带你去幽州了。”
灵珠似乎并不畏惧绿绸少女,只是扁了扁嘴,一脸不服气。
张崇义不想跟侍女作口舌之争,原本因为苏振的一身正气,已经决定把苏清人迎娶进府,此时想的却是小姐可以留,丫鬟必须滚,哪怕长得再美也不行,就这口无遮拦的刁钻毒舌,他怕自己一个克制不住,会将她的舌头割下来。
灵珠不理绿绸少少女恼怒的眼神,见他沉默不语,还以为戳穿了魏书岭帮他吹起的牛皮,越地得意洋洋,加大音量冷嘲热讽道:“怎么不说啦?是还没编圆故事吗?要是没编圆,我来替你编吧。
你可以说你是幽州镇北侯府四公子张崇义,他前几个月率军奔袭泉儿湾草场,一把火烧光了青奴的牛羊马匹牧草,杀了青奴上万人,威风吧?
哼,近段时间少年将军率兵打仗的故事也就这个,除了这个,你有本事再编一个给我看看?”
蒲渭阳魏书岭齐齐看向张崇义,父女均是神色古怪,见面以来始终冷冰冰的魏书岭,迷人的嘴角勾起一抹显而易见的嘲笑,那神情分明是在说:“人家把你的故事给抢先讲了,你这下就算浑身是嘴恐怕也说不清了。”
张崇义没去搭理那个丫鬟的嘲讽,而是转身靠近车夫位,缓缓掀开车帘,轻轻拍着红衣少女,冷冷道:“苏清人,你家的丫鬟,你管不管?”
以他的脾气,如果是寻常人家的丫鬟敢如此放肆无礼,他直接抓起来丢出马车了,然而对方是苏家的丫鬟,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四个丫鬟一脸疑惑地看着他,红衣女子霍地转身道:“你叫我什么?”
张崇义哼了一声,大声喊道:“叫你苏清人啦,你不是苏府的小姐苏清人吗?”
红衣女子不知车厢里生的事情,见这家伙话里全是火药味,大声道:“我不是苏府的小姐苏清人,我叫苏思文,只是苏大人收下的义女。”
仿佛挨了一记天雷的张崇义,瞬间目瞪口呆。
这个红衣女子不是苏清人?她是苏振的义女苏思文?那谁是苏清人?难道一直以来都认错人了?
这时候对面的绿绸少女清了清嗓子,似笑非笑道:“公子,你认错人了,小女子才是苏清人。”
红衣女子哼了一声,不再和张崇义说话,转过身子,继续驱赶马车。
小女子才是苏清人?绿绸少女才是和他有着娃娃亲的苏清人,不是那个腰圆膀阔的红衣女子?
张崇义顿感天旋地转,整个世界好像被人颠倒过来,猛地想起,苏清人今年不到十五岁,那个腰圆膀阔的苏思文,看面相至少十七八岁,年龄明显对不上,眼前这个尚未长开的绿绸少女才符合苏清人的年龄气质,原来真的搞错了。
难怪一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年龄不对劲,气质不对劲,浑身上下书生气质浓郁的苏振,怎么可能生出一个外形粗鲁的大刀女侠呢?
那个苏思文和苏振从头到尾都没有相似的地方,这个绿绸少女眉眼间倒有几分苏振的韵味。
苏清人一脸歉疚地对张崇义致意道:“公子,真是抱歉,是我管教无方,把这些丫鬟都宠坏了,一个个没上没下,没有规矩。”
灵珠被张崇义大声喊苏清人的杀人气势给震慑到了,终于收敛几分气焰,可眼中的讥讽并没有消失,那眼神分明是,你被我戳破了牛皮,恼羞成怒,想用小姐来恐吓我?
张崇义不敢再看苏清人,这个与他订有娃娃亲的少女,今年不到十五岁,身体育远远不够成熟,女人味自是不如丰腴的郦宛丘和娇媚的施师,甚至还不如娇憨的菲诺,但那脸蛋分明是个美人胚子。
虽说无法与郦宛丘魏书岭这样祸国殃民的佳丽比肩,倒是可与施师菲诺媲美,三人都相对单薄纤瘦,张崇义心中莫名其妙浮现出一个龌龊的念头,这三个妞胸器相加的斤两,怕是不如郦宛丘一人。
念及此处,猛地意识到自己心思貌似有些龌龊,轻轻自罚一个耳光,这番做作自然让所有人感到大惑不解。
好不容易闭嘴的灵珠再度出言嘲讽道:“干嘛打自己呢?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也不用自虐。”
刚自怨自艾完的张崇义心情不太痛快,闻言不看灵珠,直勾勾盯着苏清人道:“苏清人,你要是管不住这些丫鬟的嘴巴,以后嫁进张府,劝你最好不要把她带过去,否则我怕她的舌头会被郦宛丘割下来。”
张崇义和青衫宛丘的故事早已传遍大江南北,所有人都知道郦宛丘就是张崇义的正妻。苏清人和三个丫鬟闻言心神剧震,似乎也被这句话震撼到了。
她们深知张崇义已有正妻郦宛丘,苏清人嫁过去就是侍妾,堂堂兵部侍郎的女儿竟然嫁给涿郡郡守当侍妾,大大掉了身价,偏偏苏振不知吃错什么药,死活不肯跟张家解除婚约。
被逮捕前,还坚持要家人把未满十五岁的苏清人送进张府,唯恐夜长梦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