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围他一段时间,看看哪处城池守备出现懈怠,哪一方就立刻起攻击,这才是稳妥可行的上策。”
这是昨晚杨千钟经过缜密分析后向张崇义献上的计策,张崇义极为认可。
众将都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他,一个个神色怪异,帅帐里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
何灵修慢慢地左张右望,瞧着众将的古怪神情,轻轻地哂笑道:“崇义呀,你可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打仗的思维怎么跟老头子一样僵化死板?
我们这支身经百战的六万大军,攻打一万兵马守御的信都城,虽说他们城高池厚,训练精良。
但是信都几十年没有打过硬仗,你我都是带兵的人,应该知道没有上过战场见过死人的士兵,算不上真正的士兵。
大将军兴师动众而来,就是为了逐鹿中原,岂能还没开始攻城就做出最坏的围城打算?
这是我们初出幽州第一战呀,你上次不动刀兵拿下河间郡,不算真正的第一战。
第一战对提升将士的士气至关重要,要是不能一鼓作气攻下信都,只会挫伤大军的士气。
兵法云,兵贵,不贵久,久则钝兵挫锐。
后面还有那么多城池要打,如果我们不能迅拿下信都,时间拖得越长,对大军越是不利,谈何入主中原?”
他们几乎都是久经沙场的悍将,最少的都打了十几年仗,对张崇义多少存着几分轻视的意思,认为他不过是仗着是大将军的嫡子,谋了个涿郡郡守的高官。
论领兵作战的本事,至今才打过两场仗。
奔袭泉儿湾草场大获全胜,那是得益于大将军运筹帷幄指挥得当,用勒马河谷四万大军骗走了青奴的主力军团,身边还有尚修竹向烈等骁将辅佐,碰巧被他瞎猫碰到死耗子,捡了个便宜。
山阴古道一战,他竟然冒着大雪封山,带军轻入险地,陷入青奴大军的十面埋伏,闹得全军覆没,只身逃亡千里,连蓟州大营那个战功卓越的李阙都被牵连战死。
收服河间郡就更不用说了,纯粹是幽州的兵威所至,跟张崇义的个人才华毫无关系。
他本来就年轻识浅,在蓟州大营只是个微不足道的斥候伍长,连个像样的将军都没混上,哪有什么战略战术的眼光?
何灵修等于把所有人的心思一语道破,意思浅显之极,众将都立功心切,恨不得尽快拿下信都城,为横扫冀州打出一个开门红,鼓舞三军的士气,这时候你来唱反调献策围城,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此时连张道冲大将军的神情都有些阴冷怪诞,不置可否地看着张崇义,眸子里带着一丝嘲讽,也是不言不语,内心的想法却跟何灵修不谋而合。
蓟州将军寒柏瞧着帐中的气氛有些肃杀冷冽,赶紧打个哈哈:“好啦好啦,崇义只是据实分析军情,所言也不是没有道理。
他青春年少,从未有过攻城略地的经验,可以理解。
既然崇义没有兴趣跟我们两个老家伙争攻,那我们就再来争一争吧。
大将军,蓟州大营可是幽州的老字号,是镇北大将军的老底子,这次南下中原,蓟州大营当仁不让,愿为大将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何灵修见大将军既未肯他的意见,也没有作出其他表示,而是目不转睛地看向沙盘。
他拿不准大将军的心思,心里有些忐忑不安,便不再跟寒柏争夺这个主攻之权。
张道冲反复思虑过后,饶有深意地瞅了瞅何灵修,笑道:“不争了?那我就让寒柏去试一试司马远图的深浅。众将听令!”
众将齐刷刷地昂挺胸,静候大将军的将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