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仙域的人和事离自己太遥远,但魔息离自己可谓近在咫尺,还可能息息相关。
她就算是普通人也知道,跟魔扯上关系的生灵没有好下场。
如果她是普通的魔修,复活魔神或释放男魔与她关系不大。顶多凑数被逮去献祭魔力,为复苏魔神添砖加瓦;或用作唤醒男魔的能量,实现炮灰的价值。
如果魔物们逮到的大能足够多,她这炮灰可有可无,无足轻重。
问题是,她的前世是引星云洲仙魔大战的女魔头。那位男魔是她封印的,位置只有她知道。就算她说不知道,就算阿姐相信,其他正道可不买这个账。
更别提魔修了,不管她知不知道,魔修都不会放过她。由始至终,她只想无忧无虑地活一遭,怎的这么难呢?
如果今生的果,是前世造下的因。
那么谁能告诉她,前世与男魔纠缠的因,又是她哪一世干了什么塌天祸事遭的报应?
活着好累啊,可她不敢死。因为死解决不了问题,她的下辈子跟这辈子没什么不同。
若想自在,必须在这辈子找到脱困的办法。
心情的恶劣让她几次疾步行,很快便走到旷阔宫道的尽头。再下台阶,疾几步,眨眼来到道口的石牌楼底下。在踏出牌楼的同时,一袭华裳换成了黑袍。
依旧戴着宽松的帽兜,左脸那半截的精致面具消失无踪,丑陋的疤痕露于人前。
她不怕伤疤外露,但跟这些高阶大能在一起,戴上面具让她更有安全感。也更有陪着演戏应酬的兴致,能让自己抛下偶像包袱,面对各种场合应对自如。
只不过,她以为的四下无人是错觉。
实际上,这空荡荡的宫道除了隐匿起来的大能守卫,还有一位男子站在牌楼外凝视着她。从这里看不到的角度,比如她离开凉亭独自步下万丈台阶时起。
看着她站在南荣王夫的地盘,无视他的亲族,迈出六亲不认的步伐。
重现她当年在老家的巨星姿态,把目中无人的不耐与傲慢挥得淋漓尽致。看着她在牌楼底下瞬间换装,干脆利落地把真实的自己和虚伪的一面割裂开去。
这最后一幕让他好奇打量的神色变得愉悦,眸里浅噙笑意。
虚伪但有趣的人族,跟印象中的一样。
眼睁睁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近,看着她直接从他虚淡的身影穿过去……在这里不得不感慨一声:
修为真低啊。
“阿月……”
唔?
桑月顿住脚步,蹙着眉头环顾四周,没人。当然,她知道这条路上有高手蛰伏。毕竟是王夫的宫殿,无需像凡人那般要展示守卫的实力才能起到震慑作用。
可这里的守卫有她的熟人吗?应该不会吧?遥远的记忆中,唤她阿月的只有亲人。
但成名之后,这名字就被遗忘了。
后来有人唤过,可那是梦里的人,当不得真。不管做人还是成了修士,总有精神恍惚的时候。明明没人唤自己,但总有那么一个瞬间似乎听到有人在唤。
比如现在的她,就特别恍惚。
她疑惑地观望四周,确定无人唤自己,所以刚才是错觉?挠挠隐隐麻的顶,茫然四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