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表兄……你心情不好吗?”阮芷秋有些忐忑,一双眼大大的,关切的看着凌烨。
凌烨依旧是那副冷脸:“什么事。”
像是恨不得与离得她远远的一般,阮芷秋抿抿唇,便也不再啰嗦,将心中所想说出来:“我想请表兄,替我调查我母亲的死。”
凌烨有片刻迟疑,侧头看了她一眼,权衡片刻方道:“太医都说过,她是产后血崩而亡,没有别的原因。”
“我知道,也知道此事很难,但我还是想查一查。我母亲走后,为何没给我留妈妈丫鬟之类的人?”
凌烨道:“你娘没了之后,你父亲悲痛之下默然大怒,将那日所有的下人都给处置了。”
阮芷秋扯了扯嘴角:“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他说他悲痛欲绝,什么都不能思考,将一切的过错推到刚出生的我身上,却还有精力去处置我娘的人?凌家竟不生疑吗?”
凌烨沉默下来,许久才道:“生疑又能如何?祖父与父亲二叔都在战场上,那场战役足足打了两年,凌家死了四位将军,凌家军死伤无数。祖母体弱病倒,听闻你娘过世跟着去了。整个凌家,只有我母亲与两位年幼的兄长。”
阮芷秋一愣,她并不知当年的事情,也不知原来母亲生产的时候,凌家竟生了那么大的事情。所以,他们定然也是生疑的,也是查过的,可什么都查不出来,除了气恼之外,却也无可奈何,不是吗?
凌烨继续说:“若是能查,凌家早就查到了。不必白费心思。”
“那不是白费心思。”阮芷秋声音低低的,旋即抬起头,认真看着他说,“那不是白费心思,是我这一生最要紧的事情。我要查的,表兄,我是一定要查的。”
凌烨眯着眼看着她,有些呆又有些迟疑,鬼使神差的点点头。
阮芷秋道:“我母亲,为什么会嫁给那样一个人?”
阮俊辉狼心狗肺猪狗不如,算计凌家算计凌婉,还算计不谙世事的她!这些她之前不敢表露出来,她在凌家面前时,可以不喜许梅,却不能与阮俊辉表现得太过疏离。
所以,现下说这样的话,凌烨有些诧异,也不过是片刻诧异,他眼神凝了凝,却是已经懂了她的为难。
“我母亲应该来了,一会儿你去寻她,她会告诉你的。至于你说的你母亲亡故的事情,我会想办法查,若是你寻到什么蛛丝马迹,可以告诉我。”
阮芷秋连忙点头:“你说的那些我都知道,太医诊视得没有问题,其他人也都说我母亲是产后出血而亡,我都清楚,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阮俊辉与许梅杀了我母亲。但是三表兄,你信我,他们有问题,肯定有问题的。”
凌烨绷紧唇,缓缓点了点头。没有问她要不要离开阮家的事情,他转身要走,迟疑片刻又道:“我不喜诓骗。”
诓骗?阮芷秋很快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上回为了寻他,找借口说是去看姑祖母的旧友。她展眉笑起来。
“可是,表兄明知我诓骗你,还是送了晚菊给我,不是吗?”
凌烨的脸色更难看几分。
阮芷秋靠近几步:“所以我信任你。”
她信任他。也不知为何,他的耳尖不自觉红了,下意识后退一步。
“倒是表兄你,平日定要多注意身体。”阮芷秋认真的说,“凌家如今腹背受敌,外祖父与大舅父都是冲动的性子,表兄平日当值忙碌,还得注意他们,着实辛苦。但也请表兄一定注意自己的身体,不然偌大的凌家,又要靠谁去支撑呢?”
前世的凌烨忙碌非凡,内外事务苦不堪言,还被外祖父要求,暗地里守护着她。她不知感恩,甚至还恼恨他总是莫名出现。
现在想想真是愚蠢,恐怕是阮素清与江历帆那对贱人,早就想置她于死地,是表兄一直在默默保护。
是大婚后她陪婆母出门遇险,凌烨救了她们,自己却突然吐血昏迷。她方知,原来他承受了那么多,多到他根本承受不了。
所以,阮芷秋伸手拉住他的袖子,试图握住他的手腕:“表兄,我在贺家跟着四叔他们,也学了点医术,可替你脉诊……”
话未说完,凌烨已经将她的手甩开了:“不必。”
阮芷秋一愣,却没有因他过激的举动而生气,她只眉眼弯弯:“好,但你一定要注意身体。”
“嗯!”
凌烨耳尖红得更厉害,他甚至自己都不明白是怎么,就好似……心跳听了几拍似的。
他不敢停留,快步前行,心中暗道,难道最近真的出了什么问题,连表妹都看出来,还要替他脉诊?不如得空了,寻个大夫诊视诊视?
“你怎么了?”
一个声音在凌烨旁边响起,惊得他险些没蹦起来,哪里有一向沉稳的模样。待得看清来人,他没好气的瞪过去:“这样大声做什么?”
萧风归莫名其妙的摸摸鼻子:“没有很大声啊?倒是你,你想什么那么入神,都走错路了,我们在那边等你下棋呢。”
凌烨这才现,现下他过去的方向,是假山那边。
萧风归又回头看看阮芷秋的背影,将折扇收起,往好友胸膛上敲了敲:“欸,你那位表妹看起来很是不错……”
话音未落,凌烨眼眸如刀射过去。
萧风归赶紧举起手:“我可没别的意思,若是一般女郎,我若不上前调戏一番,都对不住我这世子风流的名声。但是你凌家女除外,我可不想被你祖父父亲如同宰杀马匹一样宰了。”
凌烨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凌家祖训,不可伤马。”
“我就那么一说。”萧风归笑嘻嘻的,“我是说,你这位表妹看起来对你很关注呢,之前你们说啥我没听到,后面听到她说让你注意身体,对吧?啧啧啧,莫不是,你这表妹看上你了?”
凌烨微微一顿,目光是惯有的不屑:“她?”
萧风归长叹一声:“可惜啊可惜,美人心思藏不住,偏偏遇到你这么块榆木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