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芷秋被叫到正院的时候还有些懵,不明白生了什么事情,听得许梅状似温和,实则质问的话,她才略略有些清醒。却只是揉揉眼睛,走到阮俊辉身边挨着他坐下。
“爹爹,大夫说我那日受了惊,需要好生休息,便早早就睡下了。爹爹也不管女儿困不困,非要让女儿过来。”
不高兴的撒娇,阮俊辉却十分受用,拍拍她的脑袋:“爹爹白日忙,想要见见女儿,也只能这时候见了。”
阮芷秋立刻点头:“那往后我不这么早歇,等着爹爹回来再歇下。”
“那倒不用,身体要紧的。”阮俊辉连忙道,“听说,你觉得身边伺候的人不够,还要买人?”
阮芷秋抬眼看了看得意的许梅,点点头说:“嗯,不是不够,我用不着那么多人。但是我总觉得,邱妈妈他们是凌家的仆从,之前姐姐就说了,她们的身契都不在我手上了。所以我就想着,若是寻摸到合适的妈妈丫鬟,就将邱妈妈她们,送回凌家好了。”
这话一出,许梅都愣住了,阮芷秋会舍得将邱妈妈那几个送走?她可是知道的,那几个仗着凌家出来的,十分维护阮芷秋,连她这个当家主母,都不太放在眼里呢。
阮芷秋依旧挽着阮俊辉的胳膊撒娇:“爹爹这样问我,是夫人介意了是吗?那不然,明儿就把邱妈妈她们退回去吧。”
退回去?凌家还以为又出什么事情了呢,阮俊辉怎么会做这样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儿?当下摇头。
“不用了,我瞧着她们几个还不错,又是你外祖送来的,还算得用,先用着吧。至于其他丫鬟婆子,若是不得用就换了,跟夫人说,不必讲究那么多。”
阮芷秋眼睛一亮一亮的:“真的吗?爹爹不嫌我事多?”
阮俊辉笑起来,在她脑袋上揉一揉:“傻丫头,你是爹爹的掌中珍宝,合该娇养着的,怎么会嫌你事情多?”
“爹爹对我最好啦。”阮芷秋立刻伸手搂住阮俊辉的脖子,还特意冲着那边的许梅眨巴眼睛,将许梅气个到昂。
可是,许梅再生气也不敢表露出半分,只等第二日阮俊辉走后,才对着小丫鬟狠狠泄一通。等阮素清赶来的时候,丫鬟被打得只剩半口气了。
“母亲这是怎么了?”阮素清冲妙蕊使了个眼色,让她把小丫鬟处理掉,走到许梅身边,“是不是那边,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许梅一口气堵在心口,气恼的说:“你父亲真是,年纪大了反倒变了个性子,由着阮芷秋撒娇卖乖。”
阮素清微微叹口气:“如今她是父亲最疼爱的女儿,母亲何必无事去招惹她?母亲,你就听我的,先依着父亲宠一阵子,让她多得意一些时日,得意得越恨,必定跌得越重。”
许梅冷笑连连:“忍?别人可以忍,但凌婉的女儿,我忍不了。她不是要丫鬟吗?要多少我给多少,看她有没有胆量去接!”
“母亲!”
许梅安抚的摇头:“你不必担心我,我心中有数。前阵子鸳鸯现,她身边的两个大丫鬟不和睦,已经与那个沐儿,接触过好几回了。”
阮素清听到这里,眼皮子没来由跳了跳,赶紧道:“母亲可要小心些,这阮芷秋邪门得很,明明计划好的事情,总能生变。”
“放心,我晓得分寸,也没让鸳鸯做什么,只是叫她与沐儿多挑拨两句,无伤大雅。即便真的被阮芷秋现了,也不过是落她自己的丫鬟罢了。”
如此,阮素清便不再多说。
倒是芳华院里,春桃皱眉道:“小姐,院子里的人够多了,夫人又送了五个小丫鬟过来,说是若小姐您觉得不合适,就再去换,这……”
“那就换。”阮芷秋挑眉,“先前你们不是瞧了几个不太安分的吗?送过去换。”
春桃出去安排之后,回来又说:“这么来来去去的,夫人竟也不嫌麻烦?”
阮芷秋冷笑一声:“很快她就顾不上我了。”
的确很快,阮家上下都乱了套,尤其是正院里,许梅哭得撕心裂肺趴在阮素清怀里,而阮素清素白一张脸——她受了寒还没“大好”呢。
旁边则是阮俊辉的两个姨娘,芳姨娘画姨娘,都不知所措的站着。
原来,阮俊辉有一日下值,恰逢下雨又与府内的马车错过,去旁边的屋檐下躲雨,遇着一位千娇百媚的女子。
是画舫的妓子,也不算十分的好看。但是别有风姿的是,她那柔情似水的眉眼之中带着两分英气,就这两分英气,入了阮俊辉的心。
阮芷秋进来的时候,就看着这么乱成一团的样子。她却没什么表示,径自走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等了等才皱眉:“夫人也不用整日顾着我那芳华院,关心我的丫鬟得不得用了。倒是夫人这里,乱得很,连个奉茶的丫鬟都没有。”
鸳鸯听到这里,只好赶紧去吩咐。
而许梅又气又急,指着阮芷秋问:“是不是你?是不是你给你父亲寻了那么个不要脸的女人?”
阮芷秋淡定的翻了个白眼:“夫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替父亲寻女人?这样的事情我可做不出来,夫人这是没事非要在我身上按个罪名吗?”
“不是你是谁?你父亲根本不是个好女色的!”
阮芷秋不耐烦的起身:“我是个未出阁的女儿家,春桃,与邱妈妈说一声,往后这等污糟事儿,不必传到我那儿去。”
说罢,直接转身走了。气得许梅又是跳又是叫,阮素清废了许久的力气,总算将她安抚好。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你父亲怎能做这种事情?他不要脸,我们阮家还要脸呢。”许梅哭得不能自已,又指着两个姨娘,“要你们有什么用?连老爷的心都拴不住!”
二位姨娘面无表情,任由许梅暴怒喝骂,最后让她们滚出去,她们才走了。
等出了门,画姨娘才不屑的对芳姨娘说:“夫人才真是奇怪,平日管着防着,生怕有丫鬟爬了老爷的床,如今竟怪我们?我们都什么年岁了,还能拴住老爷的心,那才奇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