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嘱咐完毕,贾琬春理了理衣服,阔步进了荣庆堂。打眼就见几个年岁不一的丫鬟,守在抱厦探头探脑的,时不时出兴奋的窃窃私语,“好姐姐,容我瞧瞧,大老爷可是又被训了。”
“嘭!”下一瞬,茶杯碎到地上的声音,“你这不成器的混账,如今竟将主意打到我身边了,连我贴身的丫鬟也不放过。”
贾琬春闻言进了抱厦,就听到贾赦声音传来,“老太太,方才我已经说了那戴婆子和那红梅的过错,此次乃是翡翠那贱婢包庇犯错亲眷在先,威胁你的孙女在后,此乃大错……”
里面贾赦和老太太说着,贾琬春却被进门处帘子旁的绿衣丫头拦住了去路,“三姑娘怎么这会来了,老太太在里面和大老爷议事呢!你到珠大奶奶那儿去找姐妹们玩吧!啊!”语气柔和,但是动作却强硬的要将她往外撵。
“我要进去,我有重要之事要禀老太太。”贾琬春挣脱她急忙开口。
“姑娘别闹了,老太太在里面正恼着呢!”她说着也提高音量,贾琬春无奈,就这么一门之隔,她却也不想真闹起来,真惹怒史老太君,坏了贾赦的事。
“二太太来了!”
正僵持着,外面传来通报,一个中年妇人前扑后拥进来了,之前的大丫鬟也迎上去招呼起王夫人来。
王夫人看着慈眉善目,她平静温和的开口,“鸳鸯,大老爷又是再闹什么呢!可莫要再气着了老太太!”
“二奶奶来了,快些进去劝着吧!”
王夫人被迎了进去,贾琬春眼睛定定的看着她的背影,好一个王夫人,真正是厉害,一句话就想给她老爹定罪名。环视一圈,里里外外的丫鬟婆子,只怕贾赦老爹很快就要新添恶名了吧!
里面史老太君说道:“我还当什么事呢,那事我知道,定又是琬丫头顽劣,她那奶娘劝谏时严厉了些,可是你怎能迁怒翡翠呢!若不是她娘老子求上来,我还不知你如此心狠手辣,威逼不成,竟然害人性命。如今还敢狡辩。”
“是呀!老太太身边的人素来稳妥,想是其中必有隐情,还是莫要听信一片之言才好呢!”这是王夫人的声音,意有所指的巧言道。
贾赦接着开口,“老太太,那些人已经被我扭送官府了,若此次不严办,日后不是更加涨了这份歪风邪气,况说我何时惦念过您屋里的丫鬟,岂不知何时起,我的名声竟是这般,您竟也由得那些人编排儿子。”
屋中传来史老太君怒不可遏的骂声,“混账,多大点事呀,你竟要闹到官府去,我我……”
“老太太……老太太……”王夫人尖利的声音响起,屋里丫鬟婆子喊叫做一团。
贾琬春给身边的小丫耳语一句,心中冷笑着走近贾母的屋门,旁边的丫鬟待又要拦她,她厉声呵斥道:“没见老太太被翡翠气着了吗?我刚好带了张圣手的徒弟,张大夫进来,还不快让开,是要耽误老太太的病情吗?”
说完,小丫带着一名男子进来了,贾琬春早就防着贾母用这一招,故而来的时候将这张小大夫也请上了。
贾琬春带着好几人进了贾母的院子,就见一个老太太坐在榻前,靠在鸳鸯身上,王夫人正为她顺着气,应该就是贾母了,而她可怜的老爹,已然四十好几的人了,如今却是跪在一旁。
她更加愤怒了,敛了敛心神,她揣摩的原主的语气,“请老祖宗安。”也不等别人管她就起身,跑过去嚣张的朗声道:“老祖宗莫为翡翠那不值得的狗奴才伤心,损了自己身子,孙女带来了张小大夫给您瞧瞧。”说完,就一副讨好的模样,让人又捏不出她的错处。
张小大夫很快给贾母请了安,回道:“老太君精气神好,身体康健,只要不多思多想便可无虞。”张圣手当初乃太医院院叛,有一次若不是贾赦提点,险些被构陷进宫闱争斗之中,此后自是记了贾赦的恩情,张小大夫也是人精,一把脉在结合屋内情况就明白了,于是便实话实说起来。
王夫人还在一边替贾母挽尊道:“有劳张小大夫,只是可要开两副药保养。”
张小大夫笑笑:“无碍,是要三分毒,老太君平日里食得清淡些,心情开阔便好。”
大家也不再敢质疑,谁敢得罪大夫呢!纷纷对张小大夫感谢起来,贾琬春让人亲自将他送回东院,贾母见状,也装不下去了,肃着脸让贾赦起来。
贾母清了清嗓:“你做事总是如此莽撞,可否学一点你二弟的好,今日之事传出去,可叫人笑话我们贾家,岂不毁了我们簪缨世家的体面与名声,终究是你祖母疼你,将你惯坏了。”
贾琬春压制着心中的不爽,瞥见门外邓妈妈的身影,忙向贾赦使眼色,岂料贾赦却不看他,贾琬春心中一凉,这贾赦不会怂了吧。
贾赦见贾母被气到有些吓着,而后见她缓和语气,本有些愧疚,想着是不是自己真的做的太过了。可是贾母说着说着,既然提到了仙逝多年的祖母,贾赦就有些不高兴了,当初母亲带着二弟伴在父亲身边,他和祖母确是被留在京中,后来还入宫为质,其间的心酸冷暖,何人能知。
“老太太慎言,祖母将我教养得很好,而且十二岁后,我便是进宫接受教养,这话可不是乱说的,若是有人知道了,那就不是小事了。”
“瞧我,被……一时失言了。”贾母面色尴尬,说话也磕巴起来。
贾琬春本以为贾母还要闹,却见她突然就不反驳了,有些诧异。
就听贾赦继续开口,“况今日可不是我胡闹,人证物证俱全,眼下我便让人进来,向老太太说清楚今日之事,您来看看,我是否冤枉了他们,还请老太太莫要被奸人蒙蔽才好呢!”
话落,小丫、邓妈妈众人就进来了,二人将今日生的所有事全都讲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