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县,此次受灾较重的地带。
此刻天上还下着大雨,道路泥泞难行。
弘晖披着蓑衣,戴着斗笠,指挥大批集结来的灾民们急转移,
灾民们许是留念着家乡,许是还牵挂失散的亲人,许是还舍不得被掩埋的家中财物,许是放不下好不容易重新搭建的庇护所。
众人拖儿带女,拿着少量的包袱,步伐缓慢的冒雨前进,大多数人垂头丧气,面色麻木,少数人一步三回头的唉声叹气。
平安举着伞从队伍前面折回来,看着弘晖已然湿透的袍脚,担忧的说道:“公子,这雨太大了,要不您先坐马车离开,回去主持灾民安置之事吧!”
弘晖目光一直注视着队伍后面,快说道:“马车继续接着老弱伤残的先行,让大家全前进,此地还处在山间,以免生意外。”
平安面色犹豫,“可是,公子,您已经连续劳累那么久了,而且现在还亲自深入灾区,属下忧心您的身体吃不消啊……”
一同而来的工部侍郎与保州通判,亦是在一旁跟着劝慰,他们见到了这位爷的坚毅与能力,也看出了弘晖真正爱民如子的博爱,全都对他升起尊敬爱戴之意。
弘晖心中坚定的一一拒绝,“这雨已经连下几日,山上的土石早已松软,还是让他们快些去驻地才好。”
平安还待要进言苦劝,弘晖已经摆手制止了。大家无法,只得催促着众人更快的行动起来。
民乃国之根本,自古天灾本就乃是大事,严重起来造成民怨四起,皇上也是要下罪己诏的。人口就代表着生产力,无论是外出打仗还是家中劳作。人口对一个国家的影响都是重大的。
若是死伤无数,人口锐减,良田闲置,税收减薄,国库空虚,势必会削弱朝廷的统治,影响时局稳定。
平安心中知晓自家公子的担忧,已经将那该死的长宁知县恨之入骨了,恨不得将他抓起来鞭尸泄愤。
长宁县人口较多,地动之后,知县不仅不组织救灾,还将灾民拒之城外,灾民们没有米粮,只得在城外大黑山上寻摸吃食,就着倒塌的树木搭建陋室,有的干脆直接住在山脚村落里半塌的残垣内。
他们一行倒时,弘晖才现,长宁县衙常平仓的粮食,早就被他倒卖一空,可是眼下附近各州县受灾不轻,还要靠调用大名、真元等地的义仓赈灾,粮食本就紧缺,如今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长宁知县见势不对,携款潜逃,召灾民举报,被斩于马下。但是弘晖还不得不收拾这个烂摊子。
弘晖快马加鞭赶到灾区,就传令让各处官员开放义仓,施粥派药,避免百姓被饿死,很快稳定了局势,接着就是核查灾难的严重程度,如实上报灾情与皇上。
持续关注6续到来的赈灾款,沿途监察各地官员,亲力亲为抚恤百姓。一路赈灾到长宁,现此地的纰漏。
此地四通八达,不少灾民无家可归后,便汇聚于此,长宁知县却不作为,这两日,弘晖他们知晓大黑山附近,居然聚集了几万人。
他急忙在安全地带召集部分灾民,建好了安置地。现在更是不顾天空下着的暴雨,与大家一同来带领灾民们转移。
此时,平安和弘晖还在冒雨行进着,时刻注意着后面的队伍,忽然响起暴喝喧哗声,将雨幕都割裂开来,传进他们耳里。
“啊!我不走了,究竟要走到哪里去……”
前方,好些人已经慢慢停到一座破庙遮挡处,窝在下面躲起雨来。
“是啊是啊,县衙也不接受我们,现在连这荒山野岭,也不让我们待了,苍天呐!要怎么活啊……”
“再说,想走也走不动了,而且这么大的雨……”
大家遭受了一系列打击,好容易在山上安顿起来,如今却要冒雨前行,又累又饿,积攒了不少怨气,此刻大家全都停下脚步,6续吵嚷开来。
长青等侍卫和官兵上前劝诫,也没有什么作用,大家仿佛忘了一切惧怕。
有的直接蹲在泥地里,像是在歇息,又恍若泄愤,个别灾民更是不忿,甚至还想暴起,前来抢夺侍卫们的长刀,大家情绪越来越失控。
长青心惊,赶忙快步过来,护到弘晖跟前,低声道:“公子,怎么办?怕是要生动乱!”
“先让他们安静下来!”弘晖见这样子,既担心事情闹大,也害怕耽误时间。
“是!”“哐”的一声,长青和众侍卫拔出长剑,高喊道:“静一静,都不要吵,大家静一静!”
保州通判刘大人接到弘晖示意,上前站在人群中拱手道:“各位父老乡亲,地动天灾虽是大难,但是请大家不必惊慌,皇上记挂大家,雍亲王的嫡长子就在这里,在下身为保州通判,还是长宁县人士,我的妻儿老母皆在辖内,大家尽可信我们。”
弘晖朗声喊道:“我们属直隶治下,圣上朝廷一定会和子民们一起,共度艰险,重建家宅,长宁县令已经被处决,眼下,你们要做的,就是立刻离开这处危险之地。”
不少人闻言挣扎着站起身来,少数人满不在乎的嘀咕着:“哪里会有什么危险……”
弘晖伸手往前指着,鼓舞的说道:“前方,我们搭建了房屋,可以遮风避雨,设立了粥棚,熬着热腾腾的粥,所以,请大家安心前行。”
一大半的人还是被说服,想着弘晖描述的画面,艰难站起身来,准备再次出。
可是,就在一瞬间,“轰隆……咵嗒”的几声巨响后,地面也跟着震动起来了,大家害怕的还以为地动又开始了。
这时,队伍后面的人急忙忙的冲上前来,一边跑一边喊着:“山神怒了,山崩了,垮山了!”
众人回头望去,只见他们方才带着的大黑山,此刻大片大片的坍塌下来,山上的泥水裹挟着石块、树枝,铺天盖地般,向着人群席卷而来,大家全都惊慌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