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之间,两条人影已经猛交接在了一起。
一声沉喝,曹雄旋身错步,金刀斜斩,爆出一片金灿的凌厉光芒,将薛越整个上半身都笼罩在刀光之中。
薛越迅疾却不失灵动的身形陡顿住,随即以一条右腿为轴心,低身拧腰,整个人瞬间宛如陀螺卷起一团疾风就朝斩来的刀光反方向飘荡了出去。
与此同时,他手腕一抖,那柄软剑在他内力灌注之下变得直,剑光颤动间就像炸开一道闪电,以一种极其古怪的角度刺出了一剑。
金刀掠过薛越的头顶之际,刁钻如毒蛇的长剑也已经刺到了曹雄的肋下。
金刀虽然声势惊人,可那鬼魅之剑却更让人心底怵。因为薛越的剑虽并无花哨的剑招,可每一次出手都是要命的剑法,干脆刁钻。
曹雄尽管已经有了前车之鉴,这一次心头更是早有了准备,可再次交手之后,才现薛越的剑法非但刁钻古怪,更有一种难以言状的邪意,竟让他心头莫名的冒出一股胆寒之感。
可他从不是一个惧怕危险和恐惧的人,若非如此,他又岂敢轻与势力渐盛的双旗门作对?
如今的双旗门势力逐渐扩大,已经有与其他势力分庭抗礼之势,薛越更是远比传闻中的要更为厉害。如此大敌,如果不趁机将之挫败折其锋芒,那以后等双旗门坐大以后,那必将会成为曹家立足关外的最大威胁。
所以面对如此不同寻常的对手,曹雄暗中已经下定决心要将之击败,甚至不惜冒险斩杀于刀下!
曹雄陡然沉喝一声:“来得好!”
话音激荡,他整个人在剑尖前一个急转,红影翻转中金刀顺势反扫,刀锋疾割开空气出一阵锐啸,一刀就劈向了那诡异的一剑。
金刀冷剑再次对撞,若薛越手中只是一柄寻常长剑,此刻定然已经被那饱含内劲的凌厉一刀给砍断了。
可薛越手中的却是一柄武林中并不多见的宝剑,而是还是一柄软剑。
就在刀剑相交的瞬间,薛越持剑的右臂倏然一振,深厚的真元运转,真力直透长剑。
随即那柄剑忽然就软了,软得就像是一条蛇。
曹雄就感到自己这沉重的一刀竟然像是砍在了棉花上,毫无半点着力之处。
此时此刻,没有人看到藏身暗处的沈默眼神忽然一凛,他仿佛从薛越的剑招中察觉出了什么。
就在曹雄诧异之时,那条软得像蛇的剑已经缠住了金凤刀身,并且闪电般在刀身上扭动着,剑尖如同毒蛇吐信,猛朝他的手腕脉门刺来。
这充满邪意诡异的剑招变化,让曹雄又一次头皮一炸,他心神一震,急忙撤刀后退,同时体内真力鼓动,化为一股强大的气机,猛然在刀身上炸开。
金色的刀光赫然爆开,将缠在刀身上那毒蛇一般的剑锋震得出一阵颤抖。
于是观战的双方人马就看到交战中的两人刀剑之间又一次炸开了一团烟花般的火星,在一连串的铮然碰撞声中,刀剑分离,两条人影蓦然向后弹了出去。
曹雄一手握刀,一手按在刀背上,脸色一片怒容。
而薛越目光清冷,他傲然而立,手中软剑一震,森冷的剑光流转,缓缓指向了曹雄。
这一次简短交手,二人并没有分出胜负。但从两人的神色却能看得出,他们都遇到了能与自己平分秋色旗鼓相当的对手了。
曹雄按刀而立,他神色里含着惊怒,缓缓沉声喝道:“薛越,你这是哪一路的邪门剑法?”
他显然极不适应也从未见过薛越的那种剑法。
薛越嘴角一扬,露出一抹洋洋笑容,他几次出手都逼得曹雄有些手忙脚乱,心中自然十分得意。闻言冷笑一声,反问道:“曹大少何出此言?”
“你这剑法诡异狠毒,招招都是杀人的路数。”曹雄显然被逼得有些急了,失去了惯有冷静,他冷哼道:“关外武林中我也遇到过不少的剑客,却从没见过有人会使用如此阴狠的剑招。姓薛的,你到底是从什么人那里学会了这种邪门剑法?”
曹家扈从们闻言,都不由露出沉凝的神情,他们也是习武之人,虽不擅长剑法,可也能看出薛越的剑法的确有些诡异,并且剑法施展之间充满了一股让人无法捉摸的邪意。
江湖有言,侠者带刀,君子佩剑。在绝大多数江湖人心里,用剑的人不论武功高低与否,但剑法一定都是如君子一样坦荡光明。就算用剑杀了人,他们也只会评价杀人的人,而绝不会因此去评价杀人者的剑法。可薛越的剑法却与君子之风相差太大,简直毫无关联的充满了狠辣。
薛越一听,却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他脸上顿时露出一抹不屑的神色,冷笑道:“我第一次听说剑法还分正邪,看来我的确有些孤陋寡闻了。那请曹大少告诉我,在你眼里,什么剑法才算正道的剑法?”
曹雄顿时一愣,对方的话让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薛越问得没错,倘若剑法也分正邪,那衡量的标准又是什么?
曹雄嘴巴张了张,他找不到一个完美的理由,却又不得不回答,于是就冷声说道:“你也算是一个有头有脸的人,却用这种狠辣的下三滥剑法,未免也太失了你的身份了吧?”
他这话非但不是一个理由,还有些强词夺理。
薛越一声朗笑,大声道:“武学一途,最初本就是为了杀人而生,所以又何来正邪之别?你之所以认为我的剑法是邪门外道,无非就是觉得我的剑招都是杀人的路数。既然这样,那我就要请教一下,曹大少家传的刀法,莫非只是为了给别人表演的杂耍么?”
“薛越,你太狂妄了,你竟敢小看我的刀法?”曹雄闻言大怒,冷喝道:“你当真以为我不敢与你动真格的吗?”
薛越呵呵笑道:“如此说来,你也承认家传的金凤朝阳刀法也是杀人的刀法了?”
曹雄顿时心里一沉,他已经察觉到自己已经落入了对方话中的圈套中。如果他说不是,那就相当于承认自己家传的刀法不过就是浪得虚名的杂耍。可若回答是,那也就等于承认了薛越对于武学的那种理念。
想到这里,曹雄脸色阴沉,在不知如何回答之后,他就干脆闭口不言。
可这样一来,在别人眼里,就相当于默认了薛越的说法。
但薛越所言也并非全无道理。武学一道演变至今,门派繁杂,路数多变,种类不一,习武者能从练武的过程中强其体魄,然后才有能力自保,甚至在逼不得已的时候可以一击致命。当习武者提升到一定的境界后,不但可以突破体魄极限,还能从中领悟到更深层次的精神突破,到了这种境界,那就不是简单的杀人方式,而是突破了自身的肉体越了生死的领悟,那是一种道,这种道的理念,就是武道。
可是在达到武道境界修为之前,武功的本质就是为了有效的击败或者杀死敌人而衍生出来的技击之道,所以薛越的那番话并没有问题。
看到曹雄闭口不言,薛越便淡然一笑,说道:“既然都是能杀人的武功,那又何来的正邪之分呢?教我剑法的人曾经告诉过我,不论是刀还是剑,都是用来杀人的工具,所以无论刀法剑招,也都是杀人的辅助……”
薛越话音一顿,他缓缓横剑于胸,左手两指轻轻拭过细薄的剑锋,那森冷的剑光就在他手指间缓缓流转,越显出这柄软剑的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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