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望野上前几步,略微蹲身,目光在六人身上仔细查看。
这屋子里的所有人中,属田望野年纪最大江湖经验也最丰富。于钟朝虽然也是一门之掌,论经验他也不差,可他年纪却要比田望野小那么七八岁,论资历和名望也要比田望野稍逊几分。而于钟朝本身性格就是属于中庸随和,对田望野也颇为敬重。至于曹雄和薛越,两人虽都是帮派世家的公子少主,但在两位江湖前辈面前,他们就很有自知之明的少说话。所以如今的情形就是以于钟朝为的三人默认了田望野作为了此时他们四个帮派的临时主事人。
于是在田望野仔细打量六个铁枪门弟子时,其他人都没有说话,足以显示出他们对于田望野的尊重。
田望野看了片刻,随后又伸手搭在了离他最近的那个铁枪门汉子的手腕脉门上。
他虽然不是大夫,可作为一个拥有深厚内家修为的武林高手,田望野自然可以从那人的脉象中察觉出端倪。
许久以后,田望野开口说道:“他的气息虽然微弱,但经脉却运转正常,不像是被人点了穴。”
于钟朝等人又皱了皱眉头。
田望野沉吟了片刻,随后就伸手翻了翻那人的眼皮。
那名铁枪门弟子瞳孔迷蒙涣散,仿佛空洞。但他的眼皮下的眼球上却布满了条条血丝,血丝呈包围状围裹着眼瞳,好像一条条狰狞的血管。
田望野脸色逐渐沉重。他转到另外一个铁枪门弟子身前,开始了相同的查看。
这个人与刚才那人的情况完全一样。
田望野吐出一口气,他目光如炬般的又重扫过其余的几个人的脸,然后退开两步,从袖子里取出一块手巾擦拭着双手,缓缓说道:“他们的样子倒像是中了毒的迹象。可奇怪的是,如果是毒,那为何他们体内的气息还能顺畅运行呢?”
于钟朝道:“看他们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却暂时又没有危及性命,我一时倒是想不出究竟是什么样的毒会造成如此古怪的症状。”
“你我都不是用毒的人,所以自然不懂得那些下三滥的手段了。”田望野道:“可如果不是毒,那他们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田望野尽管久经江湖,可面对如此情况,他却一头雾水,更是百思不得其解。
今晚他们遇到的这些事,好像没有一件事是正常的。
薛越却忽然说道:“看他们的模样,我倒觉得不是中毒,倒像是中了某种邪术。”
几个人的目光就一起转到了他的脸上。
“邪术?”曹雄有些不大相信的说道:“江湖上真有如此手段的人么?”
田望野轻叹一声,道:“世间之大,无奇不有。江湖上藏龙卧虎者甚多,而各类离奇玄怪之事也同样存在,所以薛贤侄的话也不无道理,只是不论是中毒还是邪术,我们都不擅长。看来除非能找到对他们下手的人,否则短时间内我们也没有办法。”
就在这时,于钟朝却忽然问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他沉声道:“可是铁枪门的人怎么会单独在此?如果他们也接到了那封信,那为何来的不是铁中堂而只是几个弟子?”
薛越忽然道:“今日乃是落日马场严老爷的六十大寿,而铁中堂向来与严老爷子私交甚笃,所以他一定会去落日马场给严老爷子祝寿……”说到这,他话音忽然一顿,因为他心头陡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不止是薛越心中有这个念头,其他人心中都同时冒出了相同的想法——铁中堂莫非出事了?
铁枪门主铁中堂与严守阳是多年的好友,这一点几乎是所有熟识二人的人都了解的一件事。而严守阳六十大寿,作为好友的铁中堂定然会收到邀请亲自前往落日马场参加寿宴的。而如今铁中堂不见踪影,但铁枪门的人却出现在倒马坎,还与倒马坎这个方同样出现了令人难以理解的状况,那似乎就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铁中堂路过此的时候,出事了。
但铁中堂作为一门之主,自身武功也属武林一流高手的水平,放眼关外能与他一争高下的人也不过一掌之数。如果连他都出了事,那他遭遇到的又是怎样高强的敌人?
在场众人的猜测与早已死去多时的铁中堂自身的遭遇大致相同,不同的是如今这六个铁枪门弟子并非是与铁中堂一起的。
在闻及薛越的话之后,大家的神色都各有不同的细微变化。于钟朝看了看薛越,说道:“薛贤侄的意思是认为铁门主在前往落日马场途径此的时候,遭遇到了意外?”
薛越当然也只是猜测,所以他的语气也透着疑惑,缓缓说道:“除此之外,我暂时想不到其它的可能。”
于钟朝没有接话。
田望野沉吟道:“铁中堂向来为人正直,在江湖上也颇有名望,这些年也不曾听说他与什么人有过仇怨。况且他本身就是一个高手,要想让他生意外,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他话音顿了一顿,没有继续说下去。
铁中堂当然不会无缘无故的留下几个弟子而独自离开,况且他们身处的所在还有更为古怪离奇的事。
但大家都还不清楚的是,倒马坎生了如此古怪的大规模死人之事,铁枪门的人到底是在死人生前来到这里的还是经历了原因不明的死人之事,然后才又导致了他们也随之生了意外?
“除非他遇到了连他都对付不了的敌人。”于钟朝适时接住话头,说道:“如今他下落不明不见生死,留在这里的铁枪门弟子也查不出线索。为今之计,便只有找到落日马场的严老爷子,看他那里是否有其他消息。”
“差一点都忘了如此重要的事。”田望野忽然目中精光一闪,他似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语气有些激动,说道:“不用赶去落日马场,我带来的人中就有一个严家的人。”
所有人都神色一变。
于钟朝立刻问道:“田庄主,你说的严家的人,是谁?”
“一个女人。”田望野语气有些低沉,说道:“在我接到那封信,然后赶来的路上,碰巧就遇到了她。”
“又是碰巧?”薛越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了一声。
“哦?”于钟朝眉头轻扬,“不知这个女人和严家有何关系?”
田望野的目光已经移向了长街,口中缓缓说道:“她是严守阳的儿媳妇。”
此言一出,众人又惊又诧的看向了田望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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