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就是江湖。
黑袍人心震如雷,恍惚如坠梦幻。
画面再转……
他看到,边关雄山万里,蛮荒草原,铁甲铮铮,虎奔狼行,刀枪如林……
他看到,狼烟烽火四起,无边荒原,金戈铁马,杀声震,白刃翻飞,红血星流……
黑袍人头痛欲裂,胸口紧沉,一口血几乎涌到喉头。
最后,他看到,在那战鼓如雷震荡中,一人策马立于尸积如山的战场上,他抬头看向漫飞射而来的箭雨,一面沾满鲜血破烂不堪的大旗在他身后烈烈飘荡……
而这时,马上之人身上早已不是一袭洒脱的青衫,而是满布刀痕同样沾满鲜血的铁甲……
“不……!”
黑袍张口怒喝,却现没有出一丝声音。
最后,他看到那一身铁甲之人,于刹那间被漫箭雨瞬间淹没在只剩血色的战场上……
就在沈默和黑袍人同陷如梦似幻的情境中无法自拔时,他们仿佛听到了一声宛如洪钟大吕般的喝叱之声。那声音如一股冰凉的泉水涌进他们的神识中,让他们迷离破碎的意识于刹那间恢复,两人瞬间脱离梦幻,回归现实。
而这一切,不过就在极为短暂的时间内,却让两人恍若隔世。
阿闍绶真看着沈默和黑袍人在“悬提境”的影响下顿时受制,两人不但神情呆滞木然,就连身体都仿佛石化。
阿闍绶真狰狞的面目这才一缓,转而目中杀机陡现!
沈默两人头顶,惊雷炸响,闪电劈落,阿闍绶真几乎已经可以预见两人在她的阵势中如何死去的情景了。
这一场杀局之阵,已然到了收尾的时候了。
却在这时,沈默两人身后数丈外的黑暗中,陡然传来一声喝叱。
这一声喝,犹如洪钟大吕,震撼。
随着这一声喝叱,有人一步踏出黑暗,脚步如雷,随即一片清光自那脚步下腾起、扩散、蔓延,瞬间就如烈阳照阴霾,将那十数丈方圆的阴云尽数笼罩、驱散、转而蒸!
与那清光同时而起的,是一股无比强悍的震撼之力,从那脚步下暴窜而起,那股力量在顷刻间如同海浪席卷,风云为之消弭,为之沉寂,整片坡顶的皮都为之翻卷震颤,腾起一片片雪泥迷雾,声势浩大惊人!
在如此震撼的力量摧毁之下,阵势之中那阴云风雷还有霹雳闪电,于霎那间烟消云散,月白之光重临此方。
在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中,阿闍绶真神色大变,她在坡顶布下的这一处绝妙精深可怕之阵,竟被人一步而破!
阿闍绶真如临大敌,神色剧变,那声势浩大沛莫能当的无匹之势,如狂潮般轰然向她奔涌而来。
那力量尚未临近,阿闍绶真却只觉得呼吸为之一滞,她根本不需要任何思考,整个人就倏然向后退出数丈。同时她双手结出诡异手印,口中疾的念念有词,然后双手虚空一点一划,一道暗红色的阴云在她双手之间乍然腾空而起,阴云见风即长,瞬间化为一道长三丈高两丈的血色屏障,将她整个人护在其后。
这竟是秘法之术!
那无匹之力的余劲与那暗红色的阴云屏障相撞,猛然迸出“轰”一声暴震,阿闍绶真胸口一震,脸色顿时涌出一阵潮红,随即又变成一片苍白之色。
她身形被逼得再退两丈!
这个时候,沈默和黑袍人方才从迷境中回神,两人神识回归,意识清明之际,就惊觉巨变已起,凭借着凡的意识感应,两人同时拔身而退,堪堪避开那无以伦比的浩荡一步之威。
两人身法极快,凌空退出数丈,避过那雄浑浩大的力道范围后,才有惊无险的落。
两人俱都心神大震,一时沉默无语。想起方才自己那番可怕体验,知道若不是有人出手相助,现在只怕生死难料,一时都不由背脊一阵凉。
“什么人?”
阿闍绶真身躯不自主的一阵颤抖,忍不住脱口怒声喝道,“竟敢多管闲事?”
她的目光紧紧盯着那个方向。
“半夜三更的,想喝口酒都这般难以安静……”那处阴暗中,有一条人影缓缓现身,随即淡然平静的话音传出:“你这小女娃,也太大煞风景了些。”
话音刚起,却有三支羽箭,于无声无息处,倏然射向那人影。
阿闍绶真脸色蓦然一变,她不知道自己那个隐藏在暗处的帮手,为何会在这时不知高厚的出手。
她却不知道,那箭手虽早已三箭在弦,却并非贸然而。而是因为那人影的突然出现,所散出的无形逼人之势震人心神,他心惊胆战之际,一种出于对危险感应的本能,让他不自主的射出了连环三箭。
三箭齐,那人就浑身汗如雨下,顿时一阵心悸!
箭势快如闪电,倏然而至,竟是毫无声息。
但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三支箭射到那人影身后三尺之外时,却突然全部顿住,再也无法动弹分毫。
那人影肩头仿佛动了一动,随后那三支箭就瞬化齑粉。
“夜猫子么?”那人影忽然呵呵轻笑,“最是讨厌了,滚吧!”
随着话音,那人影随意向后一挥手,百步之外,猛然炸开一声暴震,抛起漫雪泥石土。
暴震声中,有一条人影仓惶窜出,狼狈不堪的向山下掠去,期间洒落一片血水。
而那人藏身之处早已化为一片废墟,满目疮痍。
黑袍人见此,蒙着面纱的脸看不出表情,可他的眼中,却露出了一种兴奋而激动的光彩。
阿闍绶真却是又惊又怒,精致绝伦的脸庞重布满阴戾凶狞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