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张彭业还想劝几句,但被高昌强行打断,“去执行吧。”
“是。”张彭业无奈拱手退下,乐秦抬头看向高昌,两人对视一眼,高昌颔轻笑,乐秦眼角眯起,彼此都是心照不宣。
与此同时,殷都城外十里,宁延带着庄十月和池明渊朝站在山丘上,望着远处高耸的殷都城墙感慨道,“真是好久都没有来殷都了。”
往事历历在目,宁延顾不上感古伤今,马背上刘岱的脑袋还在滴着血,鲜血染红了宁延腰间的长衫,长飞舞的他眼神突然冷冽,“池将军,十月,如果我真的出不了殷都。。”
“不会有如果的。”池明渊打断宁延的话,嘴角时刻吊着草根的他冲着宁延轻轻一笑,“哪怕把殷都闹个天翻地覆,你也不会有事。”
宁延摇了摇头,深呼吸一口气,“那就走!”
三人纵马直奔殷都而去,殷都城门口空无一人,张彭业带着禁卫军站在城门口,看着宁延三人狂奔而来,眉心紧锁的张彭业缓缓抬手,身后禁卫军齐刷刷的分列两边。
“吁。。”城门口前,宁延赶紧勒马停下,小白出一声嘶吼,这声喊的张彭业胯下的宝马都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马上的张彭业黑甲在身,拱手道,“禁卫军统帅张彭业见过定州牧。”
“张统领,这是升职了啊,恭喜恭喜。”宁延皮笑肉不笑的说着,毫不给张彭业面子,“这是知道我要来啊,弄这么大阵仗。”
“天子圣旨,属下是不敢不从。”张彭业客气的颔道。
“既然陛下知道了,那咱们就面圣去吧,正好我有礼物要送给陛下。”宁延低抬眼,十年前那个嚣张跋扈的殷都纨绔在这一刻好像又重新回来了。
张彭业拱手颔,在前带路,宁延三人紧随其后,朝着皇宫走去。
走在殷都街头,过往历历在目,有大黑朱友钧,有爱吃黄瓜的于公明,有话不多但心思纯熟的胡尚仪,还有为了新政不惜献出自己生命的魏正醇。。。那一张张笑脸现在还历历在目。
这一路走来,宁延边走边长大,边走边失去。
心中一阵委屈,眼泪不自觉的从男子眼角滚落,那远处金碧辉煌的皇宫,就是宁延这辈子最不想看的地方。
这方寸之地,纸笔二三就能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宁延能来这里就不怕死,他要讨公道,为千万战死的项州军将士讨公道,为大哥讨个公道。
太武政变后,殷都朝堂大洗牌,一多半官员都不知道这个常常以反派形象出现在人们口中的定州牧宁延到底长什么样,是那种凶神恶煞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还是膀大腰粗让人望而生畏的魔鬼;当张彭业带着宁延出现在皇宫门前的时候,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员都傻了眼。
眼前这面如冠玉,唇红齿白,看起来温文尔雅的公子哥居然就是那声名狼藉的定州牧。
腰间的那一抹猩红本该是恶人所为,但当他出现在宁延腰间的时候,竟是带了些诡异的破碎美感。
通往皇宫的路围满了大大小小的官员和殷都百姓,他们议论纷纷,有些正值青春的女子看着宁延心中犯春,看的脸颊通红。
宁延前脚刚入皇宫,后面的池明渊和庄十月就被拦下了,庄十月不爽说道,“干什么?”
张彭业转身说道,“皇宫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妄入。”
“我们要跟着公子,护他周全。”庄十月皱眉说道。
“我们自会保证宁州牧安全。”张彭业面不改色的说道。
宁延缓缓说道,“算了,十月,你和池将军等我会,我待会就出来。”
池明渊点了点头,在宁延转身后大声说道,“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我若见不到公子,那便杀进去,就算死无全尸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说完直接拿出身后的银枪,猛地将长枪刺入地面,一声闷响,枪头完全没入地面。
这种略带威胁的语气让张彭业很不爽,他狠狠的看着池明渊,池明渊毫不退让,两人对峙片刻后,张彭业冷哼一声,转身带着宁延继续宫内走去。
走在皇宫高墙下,马蹄踩在青石板上出哒哒哒的清脆声,回音阵阵,宁延抬头环顾四周,冷笑道,“张将军,问您一件事。”
“宁州牧请讲。”张彭业陈眉说道。
“太武政变之时,张将军手中可沾染了那十八人的血?”宁延说话的语气冷如冰雪。
张彭业稍稍侧身,边走边说道,“凡参与者,没有人的手是干净的,我也一样。”
宁延点了点头,叹气道,“张将军,你可知道我要见这颗头颅是何人的?”
“刘岱。”张彭业语气平静的说道。
“这颗脑袋能让我死几次啊。。。”宁延慢慢悠悠的说着。
张彭业不说话。
宁延笑了笑,望着前方越来越清晰的九龙广场,伸了一个懒腰,“终于到了,张将军,多谢引路。”
张彭业不答话,宁延静静的勒马从张彭业身边穿过,眼神决绝。
蓝天白云,晴空万里,九龙广场空无一人,太和殿大门敞开,端坐位的高昌正襟危坐,目光静静的看着越来越清晰的宁延。
宁延也看到了他,四目相对。
竟是再也回不到从前。
之前那个逃出宫只为一顿吃喝的三皇子和那个人人喊打的殷都纨绔;如今摇身一变,一个是指掌天下的九五天子,一个是坐镇一方的封疆大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