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市深处的豪宅就是谭香儿的家,黑市老大的家是什么样呢?是想象中的奢华又肮脏,血腥又恐怖吗?不是,这里不仅有假山流水,还有成群繁花,时不时传来的女孩笑声回荡在府宅中,让这座府邸充斥着温馨气息。
谭香儿耐心的说道,“都是些苦命的姑娘,留在这里起码能多一个谋生的本事,而不是成为那些有钱人的玩物。”
“哪怕是成为黑市杀手?”宁延反问道。
谭香儿吐着舌头笑了笑,“这也是个本事。”
宁延无奈摇头,懒得争论,走进府邸深处的正厅中,厅前软榻上,一个长尽白的老者正把玩着手中成串的佛珠,老者称不上慈眉善目,单是面相就给人一种拒人千里的感觉,还有那不怒自威的面容让宁延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
谭香儿一蹦一跳的跑上去,笑嘻嘻的来到老人身旁,从老者身后猛然出现,像一只小野猫,“爷爷!”
老者一脸宠溺的哈哈大笑,倒是让宁延有些意外,“臭丫头,可吓死爷爷了。”
谭香儿挽着老人的手臂,笑着说道,“客人我可请来了,您这不夸夸我啊。”
“我家丫头真不错。”老者放下手中佛珠,轻轻刮了刮少女的鼻梁,“请宁公子进来吧。”
谭香儿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起身喊道,“宁州牧,请进吧。”
宁延摸了摸鼻尖,缓缓走入正厅,大厅内弥漫着一股檀香的味道,谭香儿起身输说道,“宁州牧,这位就是我给你说的要见你的那个人,也是我爷爷。”
宁延躬身拱手,严肃道,“晚辈宁延见过谭老前辈。”
谭洪点了点头,年轻人礼数这块还是没问题的,“宁州牧不必多礼,香儿,给宁州牧看茶,说起来你可是当朝三品命官,老朽一介草民,受之不起啊。”
“老前辈折煞晚辈了,晚辈此行并非以大奉州牧的身份而来,而是以一个很普通的百姓的身份来此。”宁延沉声说道。
谭洪轻声一笑,盯着面前的年轻人看了很久很久,最后咂舌道,“能从我黑市手中活下来的人可不多,宁州牧算是一个,老朽敬佩。”
这种地狱笑话听的宁延头皮直麻,尴尬的笑了笑,“那还得多谢老前辈手下留情,要是老前辈真心想要晚辈性命的话,晚辈怕是早就没了。”
“哈哈哈。”谭洪哈哈大笑,边上的谭香儿掩嘴轻笑。
谭洪从软榻上走下来,边走边说道,“宁州牧,老朽与你素无往来,你不必给老朽戴高帽,你能活在现在完全是你自己的本事,和老朽,和黑市没有半点关系。”
这么直白的话让宁延还有些不适应,旁边的谭香儿接着说道,“不过爷爷倒是很久前就知道宁州牧你的名字了,在你还是个纨绔的时候。”
宁延眯着眼睛看着谭洪,谭洪双手负在身后,缓缓说道,“我们黑市是个做生意的地方,有人肯花钱那我们就能办事,生意都是相互的,别人能来找我们,那我们自然也能找别人。”
“听老前辈话里的意思,是要和晚辈做生意了?”宁延抬头说道。
“不错,不过你放心,既然是我们开口,那诚意自然有。”谭洪看了一眼谭香儿,谭香儿会意一笑,转身走向内廷,没过多久,谭香儿就带着银月弓走到宁延面前,看着面前价值不菲的宝弓,叹息道,“宁州牧,这就是我们的诚意。”
宁延接过银月弓,弓身上缠着的丝带上还飘着虞兮柠的名字,这把弓见证了他们从相见到相知的全过程,也是这把弓,救了自己一命,接过银月弓,宁延拱了拱手,“多谢前辈,敢问前辈要和晚辈做什么生意。”
“生意是互相的,宁家如今水深火热,不仅你处境为难,宁枫丞相在殷都更是举步维艰,我们黑市可以保证宁枫丞相的安全,并在必要的时候,将他送回项州;而我们的条件是,若是有朝一日,宁州牧有了指掌天下的能力,务必保全我们黑市,天下有明就有暗,活在阴影下并非过错,只是有人天生就活在阴影里,希望宁州牧能给予他们自由生活的权力。”谭洪说的很认真,目光虔诚又真挚,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了女孩欢快的笑声。
谭香儿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黑市就成了那些无家可归孩子们的家,尤其是女孩子,她们在黑市中成长,长大后的她们也就成了黑市的一员,她们也杀人,不过在黑市中她们永远是手捧鲜花的女孩。
黑市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几十年来谭洪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是真的为了钱而没有底线的杀人越货吗?是真的像外界传言的那般都是些亡命之徒的销金窟吗?还是说真就是充满杀戮和血腥的阴暗之地?
在看到越来越多的孩子在黑市长大成人叫自己一生爷爷的时候,谭洪明白了,她们黑市就是世间的黑,用黑色的温床养育黑色花朵的地方,只不过这些年随着黑市的不断做大,渐渐的引起了朝廷的不满,自从高昌登基后,开始明里暗里的针对黑市,三年不到,黑市折损的一品高手就多达十位。
高昌得位不正,黑市是什么地方,是有钱什么都干的地方,他不能保证黑市的刀会不会挂在自己头顶,太武十八仙,他杀入太多,谁知道黑市中有没有这些人的后代,有句话叫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黑市的存在就像是杂草滋生的温床,这是高昌绝对不允许看到的。
坐以待毙素来不是黑市的风格,最终谭洪将目光锁定了宁延,这个敢独闯皇宫的男子。
“前辈,既然您知道我们宁家现在处境艰难,那又为何将宝压在我身上?别忘了我也是大奉臣子。”宁延反问道。
谭洪轻轻一笑,“既然能找到你,自然不会是一时脑热,宁州牧,你是明白人,明白老朽话里的意思,老朽和你不谈感情,也不指望一把银月弓就能得到你对黑市的改观,我们之间就单纯生意。”
“前辈倒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生意人,要是我不答应呢?”宁延慢悠悠的说着。
谭洪面色如古井一般波澜不惊,淡然一笑,“老朽相信宁州牧会答应的,自从宁州牧从皇宫出来后,殷都就已经开始不太平了,别忘了当初可是有人花五千两黄金买过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