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姨娘跟着二伯前是个清倌,弹得一手好琴。
曾经一双手白如凝脂、柔弱无骨。
如今黝黑粗糙不说。手背肿的像起来的馒头,手指红肿地像胡萝卜,无名指上裂开了一条口子,往外渗着黄褐色的液体。
看着都吓人。
怎么可能不疼?!
文姨娘摇摇头不肯说。
沈清棠不是八卦的人,文姨娘不想说她便不再问。
沈清柯很快回到了,把一个小瓷瓶递给文姨娘,“大夫说,一天两次涂在冻伤处。凃之前要用温水把手泡透。”
北川天寒地冻,每年不知道多少人会冻伤,冻伤药并不便宜。
文姨娘摆手,“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一瓶二十文的冻疮药对别人来说或许不贵,对他们这些身无分文流放过来的罪民来说,二十文已经是天价。
沈清棠从沈清柯手里拿过瓷瓶,硬塞进文姨娘手里,“我们能赚钱,一瓶冻疮药送得起,你安心收着。再说,你今天还帮我洗衣服了,算是谢礼吧!”
文姨娘苦笑,“哪里是我帮你,是你帮我!这些衣服本就该我洗。”
沈清柯不明所以,“文姨娘你是在帮人洗衣服吗?”
他知道帮人洗衣服也是打工。
文姨娘摇摇头,目光来回在沈清柯和沈清棠身上扫过。
他们都黑了一点儿,身上衣物不算好但是很新,重点是精神气儿好。
文姨娘羡慕道:“幸亏你们分了家!真好!”
沈清柯皱了下眉,看向沈清棠。
沈清棠摇摇头。
沈清柯便没说话。
文姨娘眼睛含泪,嘴角噙着笑,“以前在京城时,别说大房二房的嫡出,就算我们这些姨娘也看不起你们三房。
大爷有权,二爷有钱,只有三爷什么都没有。
现在我才知道,三爷有情!”
文姨娘顿了顿,目光落在沈清棠的肚子上,“换作寻常人家,哪怕明知道你是被人害了,也会逼死你。就像在北川城外那样。
可是三爷和三夫人没有,他们宁愿分家也要保护你。
你生到了好人家。”
沈清棠点头,“我确实很有福气。但,死过一遭后,我觉得决定自己命运的只有自己。文姨……文娘,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
但是你要不想做,有的是办法。
你是卖身给我二伯,但是早在抄家流放你跟着时,你就是和我们一样的罪民。
到了北川就是普普通通的北川百姓之一,不是必须得听我二伯的。”
文姨娘眼泪滑落,“话是这么说!可他拿我儿的命威胁我,我能怎么办呢?”
文姨娘终于忍不住说了实话,“我不是来给王家做工,我是来做典妻。签了三年契!
沈岘之说,我若是不答应就把我驱逐出沈家。可是我儿才十岁啊!”
沈清柯倒吸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