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夷宾馆,卿言径直去了海图所住的西阁院,循例问了海图几句关于刺客的事,见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便将伊娜交到海图手上,留下思悠思悟暗中看守,转身去了东阁院,南夏典外使使团的住所。
其实,以南夏典外使的身份本不应该有如此的接待规格,典外使虽然在名义上是南夏皇帝钦派官员,不过,其官位则是四品,而他们此次来大齐也是属于常规通商外交。当然,一般来说,为显大齐友好诚意,会将接待规格提高一个档次,但也不至于把整个东阁院给他们居住,除非他们要求,且夷宾馆内又有空余房间,则会给他们安排。往年南夏的典外使从未有过这样的要求,而今年的典外使6常林噗一到盛京便提出需要独立院落修整,且随行人员增加了一倍。从表面上看似乎未有不妥,不过深纠下来却不难现随从中有一人似乎身份和地位都不简单。
“见过长公主殿下。”6常林的礼数十分得体。
卿言抬手虚扶,“6大人一路辛苦,招待不周还望见谅。”这都是面上的官话。
“公主言重了。”6常林对这位新上任的储君还摸不透。
依旧循例问了刺客事件,6常林却有些支支吾吾的,让卿言多了个心眼。
刺客果然是冲着南夏来的。
“平秋公主,我们又见面了。”从内堂走出一位艳蓝长衫的年轻男子,手里轻握着一把精致小巧的匕。
这不是南夏国那个狐媚如妖的五皇子还会是谁呢?
“昭王殿下别来无恙啊。”卿言微微一笑。
“你且先退下。”蓝臻挥手向6常林示意,6常林揖礼而退。
“公主能否借一步说话。”蓝臻看了一眼卿言身后的随从,似有些谨慎。
蓝臻的举动倒是大大出乎卿言的意料,略微思忖了一会儿,卿言还是摒退左右,室内只剩二人对坐。
“王爷如此谨慎所为何事?”向来傲娇的昭王这样的举动让卿言不解。
下人尽数褪去,此时,蓝臻眼中已没了昔日的调笑,面露凝重之色。
“昨日的刺客是我故意安排的。”蓝臻压低声音,第一句话便给卿言露了底牌。
“为何?”卿言更惊讶了。
本想着刺客与蓝臻相关,顶多就是来刺杀他的,只是要猜到主谋比较棘手,毕竟对这个南夏的五皇子还不甚了解,更不清楚他有哪些致命的仇家,不过既然人家来了,又是在大齐境内,卿言还是想极力护他周全,以免生出什么外交事端来。不过,他这一出唱的,倒是让卿言匪夷所思了。
蓝臻凑近卿言低声道:“前日夜里,我现6常林私会你大齐的晋王爷。”他瞥了卿言一眼,顿了顿,继续说:“所以,6常林定是我大皇兄的人。”
“你是说他们会有所动作?”卿言大惊。
“那,刺客又是何意?”卿言继续追问。
难道他想杀了6常林?这个昭王若是这么二百五的主,那真是她沈卿言看走眼了,杀了一个6常林还会有第二个,他杀得完吗?
“昨夜我让亲信假扮大皇兄的人刺杀我,还给6常林留了线索。”蓝臻顿了顿,“6常林好大喜功,若是他确定为大皇兄所为,必定会先斩后奏以邀功。”
“你就这么想死?”卿言掩嘴轻笑。
“小言儿,有你在,我还舍不得死。”蓝臻暧昧的眨了眨眼,脸上又露出调笑之色。
“说吧,让我做什么。”蓝臻的神色一如既往的让卿言讨厌。
蓝臻收起玩笑敛了敛颜色:“让6常林从你的口中确认,要杀我的人的确是大皇兄。”
卿言心中一凛,盘算开来。
我与南夏的大皇子无怨无仇,甚至谈不上有交集,所以,没有诬陷的动机,再加上储君亦是君无戏言,这样一来,6常林就深信不疑了。
不过,若此事被南夏大皇子知道,一定对我恨之入骨,反而大大便宜了晋王,让我在南夏除了蓝臻这个心怀叵测的所谓盟友,还要树敌一方。要么与你为敌要么与你为伍,蓝臻,你真的好算计!
“如果我拒绝呢?”卿言歪着头笑问,眼神却很认真。
“我大皇兄已有一妻二妾,你看不上他,”蓝臻盯着卿言的眼睛回答,“况且他也没我好看。”说完还暧昧的朝卿言挤了挤眼角。
就不该觉得他还有正经的时候。卿言白了他一眼。
因着之前蓝臻对她的帮助,此时确实没有拒绝的理由,况且对南夏的大皇子还不甚了解,与其去赌这虚无缥缈的未知,不如做好现在。
不过——
“我要知道原因。”为什么要故意引6常林来刺杀?若只是嫁祸给大皇子也不必冒这个险,况且在异国境内,嫁祸的证据似乎远没有在国内来得有力。据说南夏大皇子深得皇帝信任,是太子之位最有力的竞争对手,况且南夏的皇帝也不是酒囊饭袋,这嫁祸之举极易被他现,到时能影响几分,或是到底影响了谁,还真的不得而知。
卿言着实有些不解。
蓝臻为自己倒上一杯茶轻呡一口,淡淡道,又似为卿言解惑:“我十四岁便随李慕青上将军镇守边疆,夺嫡之争一直置身事外,既不结党营私也未勾结外戚,连父皇都以为我没有争位之心,更遑论其他皇子了。”
“那么,你这是要告诉所有人你的不臣之心喽。”这个蓝臻,竟然如此高调,不知道该说他蠢呢还是本身就艺高人胆大。
“我若不主动搏出位,父皇就连机会也不会给我。”蓝臻看着卿言,眼睛仿佛聚了光一般亮,“南夏有十一位皇子,最小的也已经十五了,你大齐却只有一位能继位的储君,还是个女的,我想我再怎么说你也不会明白吧。”
我当然明白,康熙晚年的九子夺嫡可是被拍成各种电影电视剧,将历史重现又重现,杜撰再杜撰,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其中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呢。卿言心想。
不过,却不便解释,只得道:“我明白,我的皇祖父也有八个儿子。”我父皇便是其中成者王侯的那一位。
蓝臻一愣,这养在深闺的公主,果然还是不能忽略了她储君的身份。
“既然我已托底相告,还望公主给个明确的答复。”虽是请求的话,蓝臻却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语气中将卿言的心思拿捏得恰到好处。
“好,我答应你。”
“多谢公主。”蓝臻深深望了卿言一眼,出口的感激之言竟十分真诚。
“你的那些刺客靠得住吗?”卿言突然想起自己手中的那块据说是刺客衣服的布料,做工看起来像赶工所致,别不是他蓝臻临时找了些流寇盗贼之流假扮刺客,若是大皇子觉得自己被冤枉执意查出真相,查到这几个假刺客身上,那么自己也会被牵连。
“都是我在军中多年的兄弟,绝对信得过。”蓝臻保证。
原来如此,夜行衣可不是将军们所备的常服。
卿言点了点头,表示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