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一提这个,景珩就头疼!
祝琰与安宁这两只大小狐狸在想什么,别人或许猜不到。但景珩比别人多了八个cpu,心中又隐隐猜到了某些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稍微静下心来多想一想,就猜出了个大概——这两人半斤八两,各怀鬼胎,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景珩的眉头皱的死紧,来回踱步了几次后,终于下定了决心,转身欲走:“我去找义父,让他收回成命,把你改成文职!”
南岳在山下虎视眈眈,下一场大战不会太远了。安宁以前虽然是个经验丰富的武将,灵力也早就恢复的七七八八。可她身上的剧毒始终是个隐患,景珩是万万不放心让她上前线的。
“站住,”安宁敛了笑容,声音中少了一丝原先的轻松随意,多了几分上位者独有的冷意:“不准去!”
景珩停下脚步,转身看安宁。
安宁站起身,慢慢走到景珩跟前,一步步把景珩逼回原来的位置。然后突然伸手推了景珩一把,把他推坐在案几上。
安宁居高临下地看了景珩一会儿,然后附身抬起他的下巴,拇指在他的唇上轻轻碾过,似笑非笑道:“这么着急把我转成文职干什么?是怕我抢你的战功?还是怕我……做点别的什么?”
景珩伸手制止那只在他唇上作乱的玉手,用同样的语气问安宁:“你想做点别的什么?”
安宁垂下眼眸,并未答话。右手想挣开桎梏,重新获得主动权。不料却被景珩牢牢握住,动弹不得。
……罢了,滴水穿石的事情,本就急不得。他今天的表现已经足够好了,不能把人逼的太紧。
安宁缓了神色,嘴角勾起一抹慵懒肆意的笑,抬眼看他:“我想干什么?”安宁顺势坐到景珩的腿上,声音里多了几分暧昧与诱惑:“美色当前,你说我想干什么?”
景珩挑眉,细细打量了下安宁,轻笑道:“你这是在对我用美人计?”
“对!”安宁笑,问景珩:“有用么?”
“当然有用!在下何德何能?竟能有幸劳动殿下亲自前来对我施用美人计?”景珩用左手带着安宁的右手覆在他的心脏处,漂亮的桃花眼中泛着星星点点的笑意:“感受到了么?它正在为殿下您的青睐而狂跳!”
这一声殿下被他喊的意味深长、婉转曲折。正如他的套路,九转十八弯,绕的人眼花缭乱。
只可惜,他面对的是安宁这个见多识广的政坛老手兼情报头子。纵使这勾人的小蛇妖有八百个心眼子,此刻也翻不出安宁这座郎心似铁的五指山。
面对景珩的试探,安宁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笑着睨了景珩一眼,勾着手指在景珩的心口处轻轻画圈,撩拨道:“既然有用,那你还在等什么?嗯?”
景珩的呼吸蓦地急促起来,左手轻轻一拉,把人拽进怀里,低头吻上去。
安宁计策得逞,非常满意,开始慢条斯理地享受起来自美人的殷勤。
激情的拥吻过后,景珩强迫自己稍稍拉回一丝理智。
景珩抬头,透过天窗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再晚一点,义父就要熄灯休息了……景珩剑眉微皱,犹豫了半晌,还想再垂死挣扎一下:“阿离,其实义父他……”
“嘘!不要说话!”一根盈白修长中带着薄茧的玉指轻轻覆上景珩的唇,适时地止住了他的话头:“神族的世界很复杂。聪明的小妖怪要学会保护自己,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说的不要说。乖一点,要听话,明白么?”
安宁的脸上带着笑,眼中却有着不容任何人置喙的坚决与冷意。
相识四百载,这是安宁第一次用这样冰冷的眼神警告他,警告他不要恃宠而骄,不要试图去触碰一位君王的底线。
是的,是俯视众生、掌握着万民生杀大权的君王,而不仅仅是那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西陵王姬。
景珩有点愣神,恍惚间,眼前这双满含威严与冷意的凤眼,竟慢慢与那幅悬挂在义父私帐中的武王画像重合到了一起……
景珩垂下眼眸,不再言语。
安宁挥手熄了灯,转身向靠窗的床榻走去。
安宁背对着景珩,侧身而卧。清冷的月光洒在安宁身上,将她的影子拉的老长。光影交错间,一种难以名状的孤寂如一层潮湿冰冷的浓雾,从四面八方往安宁所在之处漫延,一点一点把安宁的身影吞入其中。
明明是炎热的盛夏之夜,景珩却突然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景珩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想向安宁走去。天平一侧的砝码却突然动了一下,止住了他前进的脚步。
景珩站在原地,转头往将军大帐的方向看去。半晌后,景珩闭上眼睛,亲手止住了那个不断跳动的砝码。
景珩重新睁开眼睛,在黑暗中毅然转身,坚定地向安宁走去。
感受到背后有力的心跳,安宁睁开眼睛,静静地看着那只圈在自己腰上的手,心中却并无一丝得胜的欢欣。
安宁这辈子,为达目的,做过很多坏事,手上还沾过不少血。但她很少会为此而感到愧疚。毕竟以往那些目标人物,看似是败于她手。可实际上,他们都只是败给了他们自己心中的欲念。
为名也好,为利也罢,人一旦因着自己心中的欲念上了牌桌,就得有愿赌服输的准备。便是最后兵败身死,那也是自己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可如今……安宁皱眉,她感觉自己的心脏专用麻药好像过期了,竟开始滋生出一种久违的、奇异的愧疚感来。
那种诡异的愧疚感像一根白色的羽毛,在安宁的心上轻轻拂过。一下、两下、三下……细细密密的绒毛看似柔软,扎在心上,却能让人感受到无尽的酸麻刺痛。
安宁无声地看着窗外的月亮,任由这种酸麻刺痛的酷刑持续到天上高悬的明月逐渐西移。
安宁心想,昭元说的没错,她果然是个没心没肺的小恶魔,见不得别人好过。自己生在墨池,身是黑的,心也是黑的。为了一己私欲,便要把天上的白雪拉下来,跟着她一块沉沦……
不知过了多久,天幕上的墨色渐渐散去。林中的第一声鸟鸣惊醒了安宁,提醒她时间到了,不能再沉浸于这些无用的情绪之中。
安宁止住了羽毛的撩拨。那片沾着些许鲜血的白色羽毛,最终还是落到了安宁手中,在红色的火焰中渐渐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