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日,宿醉醒来的蒋庆之被景王缠住了,他板着脸道:「你盗墓的名声但凡传出去,那些士大夫们将会如获至宝,他们会以此攻讦陛下,说陛下视百姓为刍狗……」
中原人视死如生,祖宗对于他们而言便是神灵之上的信仰。皇子盗墓剖尸,卧槽!
道爷会被天下人骂成狗。
「百姓会觉着陛下没把自己当回事。我说过,任何轻视百姓的帝王,任何不把百姓当回事的帝王,迟早会被百姓舍弃。」
蒋庆之很认真的道:「小子,回头去认个错。至于去太医院学医术……」
他看着景王,直至景王不自在的低下头,才莞尔,「玩这个,你不够看。无论是你母妃还是陛下,你都瞒不过他们。」
蒋庆之拍拍景王的肩膀,「你们渐渐大了,树大分叉,人大分家。距离出宫建府的日子越来越近了。你这是想做给谁看?」
「我只是喜欢……」
「喜欢可以去学,陛下爱子想学医,多少御医,多少名医会削尖了脑袋想做你的先生?」
景王默然。
「可是你母妃那边……」
景王依旧默然。
却微微点头。
「大了!」蒋庆之知晓这事儿终究避不过,「那个位置就一个,你母妃曾问过我的态度,我告诉她,此事乃陛下一言而决。」
「除非父皇立储,否则母妃不会死心。」
许多时候女人比男人更有耐心和韧性,蒋庆之甚至觉得就算是道爷立裕王为太子,卢靖妃依旧不会死心。
「想学医就去学,唯一一条,不许盗墓。」蒋庆之告诫道。
「表叔说过肉躯只是臭皮囊,承载着魂魄的工具。人死了,这具臭皮囊便再无用处。尘归尘,土归土。既然如此,为何不能让它成为医术的工具呢?」
「想法很好,不过当下不现实。」
蒋庆之说道:「人死为大,不想被人打死,你就老实些。」
景王有些沮丧的回宫去请罪。
夏言从边上走来,「这事儿……庆之,怕是避不过。你作为表叔和老师,态度至关重要。」
「天家无亲情。」蒋庆之有些唏嘘。
「吃早饭了!」
乾饭王的喊声让蒋庆之不禁咽喉翻涌了一下,有些想吐。
夏言和他一起去饭堂,「杜贺昨日来过,得知你醉了,便请老夫带话,有些武勋暗示愿意靠拢过来。不过武学须得放开一道口子……」
「什麽意思?」
「他们想让自己的子弟免试进武学。」夏言呵呵一笑,「老夫敢打赌,昨日燧枪面试,让他们震惊之馀,却依旧对墨家,对你是否能真正撼动儒家根基抱着疑虑。」
进武学需要考试,文武都得考。
「骑墙?」
「正是。让不长进的子弟进武学,如此两面示好,无论最后谁能胜出,他们都能依附过去。」
「这倒是让我想到三国时的诸葛氏。」蒋庆之莞尔,「一家丢个子弟,无论谁胜谁败,诸葛氏都留下了一脉。」
夏言笑道:「你是如何想的?」
「一群蠢货!」
蒋庆之走进饭堂,看到有粥,顿时把这些事儿抛之脑后,「腐乳来几块!」
……
「有人骂咱们是腐儒!」
翰林院,张居正走出值房,见两个庶吉士正在苦笑。
「谁那麽大胆?」一个庶吉士问道。
「一个武勋。」
「武勋何时这般大胆了?回头弄不死他!」
「昨日你没看到,一群武勋围不住蒋庆之,便围住了蒋庆之的拥趸显章侯杜贺,一脸谄媚啊!丑态毕露。」
「那张居正呢?」
「张居正昨日在徐阁老那里一番慷慨激昂,据闻陛下当时也曾微微颔。那贼子自从入了墨家门墙后,越得意了。」
「他得意个屁!等出了翰林院,看他去何处落脚,多的是人给他使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