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洋,我知你心气,知道你也想要借着这个机会,立下兵家大将的最高功勋,但是,俗话说,心急吃不到热豆腐,再怎麽样,这也是一方大国,急躁冒进,会把自己拖入漩涡之中累死的。」
凌平洋道:「这是何解?」
庞水云笑着道:「岂不闻,兵法之中,围三缺一的道理。」
凌平洋道:「那是战场之上,不可以不给对方活路,面对敌军的时候,不要将四方都包围起来,那样只会激出敌军悍不畏死之心,导致对方和我方大战一场,平添伤亡。」
「若是一个不好,还有可能在战略层次上吃个大闷亏。」
「到嘴的鸭子飞了,已经是很倒霉的事情了,若是给入口的螃蟹一钳子夹住了嘴,岂不更是不妙?」
「但是,这和我军不立刻攻陈,有什麽关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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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水云抚须大笑:「你啊你,平洋,你也有三十六岁,追随王上征战四方五六年,就连你的武功都已经走到了六重天,距离宗师不远,却还是没能够醒悟过来啊。」
「兵法之中最上乘,攻伐的正是人心。」
「如我这般强攻,难免令陈国上下一心,而如此我等沉缓往前,再加上之前埋下去的种子,则可以让对方内部矛盾丛生,彼此为敌,不攻自破也。」
『若是我所料不差的话,现在陈国国内,那些个世家,大官,丞相,将军们,彼此之间已经是意见不合,就快要打起来了,陈国虽腐,若是强攻,难免令其共对于外。」
「只要其内部钳制彼此,则我等攻陈,就可轻松许多。」
「况且,平洋,可不要忘记,我等的战略目的是什麽?」
连连大胜的凌平洋微证,旋即凌然沉静下来了,道:
「是诱敌。」
是的,这是一场连环的计策,以四路偏军为诱,引得中军对垒,而岳鹏武这一支大军也其实只是诱饵,是为了引来敌军的大部队,引走陈国都城附近的兵力。
为秦王殿下,为那一把真正的匕和锋芒,创造最关键的机会。
庞水云道:「上兵伐谋,若是只追求一场两场战场的胜利,却反倒是误了整体的战略,虽然是战胜了,其实算是败北渎职。」
「呵———-王上年少骁勇,足以一剑撕开这昏沉黑夜。」
「只是,岳帅,你可是天策府中,唯二有资格坐镇本营和中央的大将,就连你也出来了的话,
后方难免防御空虚,若是军神姜素趁着这个机会,再度卷土重来,袭击我国该如何?」
岳鹏武手捧一卷兵书,道:「这一点,我也想过。」
庞水云道:「结果呢?」
岳鹏武眸子里迎着天光云海,许久后,道:
「我被说服了。」
江南,正对着应国的边关之地,来自于应国的斥候军们眸子收缩,他们的斥候前军已经派遣出来了,正如庞水云所担忧的那样一-
就连岳鹏武都出动了,还带走了几十万的大军。
对于任何一个合格的将军和谋臣来说,这都是一种,不能够放过的机会。
人不是机关,人是要吃饭的,也是会受伤的,大军开拨出征,那就相当于是在拿着金银当做柴火去烧,每一个呼吸,银子和粮食都在减少。
更何况,秦王这一次是以数十万大军,分作几路齐出。
可以说,江南这一年多休养生息的底蕴,一口气砸出去了。
很有那位乱世猛虎薛道勇的风范,要麽就不轻易下注,一旦看准了,就下注,下重注!
依照秦王的轻薄赋,哪怕是有着来自于西域三十六部各部之主的府库支持,也是难以支撑这样一次爆性的出兵的。
之所以能够成功动战役,一方面是诸多世家包含热泪,自愿献出血肉的热诚支持。
另一方面,则是来自于陈皇陛下陈鼎业。
以及诸位参会大儒名士们的礼金支持。
尤其是那位,只给出来五百万两的右相冯玉凝。
但是即便如此,也已经是搞得后勤空虚疲惫了,晏代清几乎已经拼上了一切,才维持住了后方局势,让民生没有因为这样的行动而受到太大的影响。
在这样的情况下,秦王是绝对难以支撑另一路的大军的。
也如姜素和宇文烈所预料的那样。
和应国接壤的边关,没有大军。
甚至于,没有防备。
斥候将军远远看着,江南风起,那一座边关要塞的大门打开来,从外面可以看到里面的行人来往,没有防备,像是一块肥美的肉,只需要纵马驰骋,就可以取得这一座城池。
但是没有人敢动。
因为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