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小门小户都难免会有个腌臜货,更何况是卢家这般大户,家中出现个李固也不足为奇。
杨林只觉得李固不是个好汉,但对李固暗藏的险恶心思也没有多想。
左右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人,真要惹恼了杨林,便给他搠上一枪,来个一了百了就是,何须费那么多无所谓的心神。
当前不过是看在卢俊义的薄面上,杨林才容李固在他面前卖弄口舌罢了。
没成想李固平日张狂,仗着卢俊义的威名和梁中书的关系,他是一点都没有将杨林放在眼里。
只见李固随手取来三十两金子,好似打要饭的一般,言语揶揄道。
“邓将军请见谅,近日梁山围城,致使府中买卖不太利落,亏损甚多,实在是没有多余的钱粮了。”
“这三十两金子就当我替我家主人招待将军的,虽然不多,但想来也够将军支使的。”
“府中事务颇多,主人和小乙也都不在府内,我还有要事处理,便不多加招待了,还望将军谅解一二。”
“待来日梁山贼寇退却,将军若要还有再来的心思,那时我一定好生款待——”
言犹未绝,见杨林冷冷站在一旁,竟是将自己全然忽视,且毫无接过金子的意思,李固脸上不由闪过忿怒之色,言辞不善道。
“你这是何意?莫不是瞧不上我?”
想他李固在卢府算起来也可称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甚至连卢俊义那个武夫在一定事情上都得要听他的,再加上金银开道,便是官府中也有不少他的熟识,因此自家起势后,近年来李固何曾被人如此无视过。
眼下杨林这般举动,那是赤裸裸的在打他的脸面啊。
若是他不威,往日在府中下人面前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凶威岂不是会大受打击,如此一来,他还如何积蓄势力谋夺卢府家产。
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
李固此时是装都不装了,心中对杨林那是十分鄙视愤怒,脸色亦是僵硬起来,大有要给杨林一个好看的意思。
可惜杨林不是个好欺负的,如今大名府马上落到梁山手中,作为梁山好汉,杨林不欺负别人都算好了,哪里能轮到别人给他甩脸子。
只见杨林二话不说,一把将那三十两金子打落在地,紧接着手中笔管枪一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扫中李固腿根,直将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的李固打倒在地上跪着,出阵阵哀嚎。
有泪有声谓之哭;有泪无声谓之泣;无泪无声谓之号。
养尊处优的李固被杨林狠狠打中脚跟,顿觉腿脚好似巨石压过般,十分疼痛不已,他大声哭叫道。
“啊啊啊!!!断了,断了,我的腿!啊!”
见李固如无骨软蛋一般哭叫,杨林不屑道。
“你左右不过是个管家随从罢了,哪来的胆子敢跟爷爷猖獗!”
“三十两金子就想打爷爷,真当爷爷是好欺负的不成!”
“爷爷刀山血海中都闯的过来,任谁见了不叫一句好汉,你这厮只挨了一枪,便作如此妇人之态,也敢跟爷爷做大拿小,当真是不知死活。”
“若不是看在小乙和卢员外的份上,凭你那般狂妄,爷爷就不止打断你的腿,早就送你去见阎王了。”
听见杨林那十分看不起自己的话语,李固强忍痛楚,厉声喝道。
“邓飞,你区区一个部将竟敢打断我的腿,你这个泥腿子别以为作了部将就没人治得了你,我定要向梁中书告你一状,将你除官捉狱,好生折磨,教你知晓惹了我的利害!”
闻言,杨林冷冷一笑,不做解释道。
“量你一个随从小人,也敢大放厥词想告爷爷的状,真是不知所谓。”
“若是识相的,就快快闭上你的鸟嘴,休要聒噪,不然爷爷就再让你瞧瞧手段。”
见杨林凶气毕露,再无先前那般良善模样,李固心中一阵突突,连直视杨林的勇气都没有,连忙低下头去,暗暗恨道:
好你个邓飞,看不起我是吧,卢俊义是这样,燕小乙亦是这样,你们都看不起我李固,竟如此欺辱我,好好好,等着瞧,看我日后不百倍千倍的报将回去,也教你们尝尝寄人篱下被人轻视的感觉!
小人如果会从自己身上找问题,那就不会是小人了。
李固便是个纯纯的小人,他只将自己身上生的一切都归在别人身上,从不会想想是不是他自身的原因。
以前卢俊义善心救下他,还保举李固担任都管,吃喝不愁,富贵不缺,可在李固的眼中,卢俊义不过是拿自己不需要的东西施舍他,将他当作一个低劣的下等人对待,根本没有给他足够的尊重。
李固五年来为卢俊义将家业打理的井井有条,按他的心思,若不是有他的出力,卢家哪会有百万贯财货,早就被不管家业的卢俊义给败光了。
所以在李固看来,卢俊义就应当将家产都给他,不然卢俊义就是一个趴在他身上吸血的米虫,凭白耗费他积累下的卢家财富。
现在杨林不过是一个芝麻绿豆大的部将,还是一个外来户,在大名府无根无基,根本算不上一个人物。
似杨林这般的存在,大名府不知有多少,哪里会比得上他李固身份高贵。
他能屈尊下交杨林,对杨林摆出一副好脸色,便已经是杨林的三生有幸了。
可杨林竟然不知好歹,仗着一身蛮力就敢冒犯他,丝毫没有半点尊重,真是让李固恨不得将杨林扒皮抽筋,狠狠折磨一番,才好教他泄心中火气。
因为杨林和燕青关系不错,李固不由对燕青也恨上了。
他心中决定等夺下卢俊义家产后,必要将燕青好好羞辱一番,让燕青这个浪子不止变成他的形状,更要让燕青尝尝什么叫真正的半点朱唇万人尝,一身白肉千人枕。
怒气上头的李固内心愈扭曲了,一腔火气是直冒九霄云天都不止,那些鬼蜮伎俩是刷刷的往外蹿,压都压不住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