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惜脑中回想当年在孤山学堂,先生坐在竹帘后,曾言:
【阳乖序乱,阴以待逆。暴戾恣睢,其势自毙。鹬蚌相争,隔岸观火,渔翁得利。】
她坐在肩舆上摇摇晃晃,六月温暖和煦的日光,洒满了她的裙摆。
两个男人,互为掣肘。
借力打力,两败俱伤!
五年没出门,说不定,出去看看灯也不错。
但是,不能他说去,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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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秦惜提了一盒点心,去了锦福园。
她进屋时,姜雪娘正无聊地拿着一把雪亮的匕首修指甲,见她进来,嗖地将匕首丢到床里去。
“伯母安好。”秦惜将点心送到姜雪娘的桌上。
她与乔泯之和离后,便改口了。
姜雪娘端正坐好,“五年你都不来我这院子,如今不是我们家人了,突然又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明晚庙会花灯,我想出去看看,不知伯母有没有兴趣,一同去呀。”秦惜道。
姜雪娘眼珠儿一转,“哎,不去了,我年纪大了,不喜欢你们年轻人的东西。”
秦惜垂眸:“我来这浩京六年,嫁与他五年,却从未看过外面的世界,也不认识任何人。若是出了门,怕是寻不到回来的路,又身子弱,怕遇到坏人。在这世上,我唯一的亲人,也只有伯母您一个了,求伯母疼我~~~”
姜雪娘被她突然发嗲的最后一句话,激得一个哆嗦,“哎耶额,你别这么肉麻,我不习惯。”
这个女人自从进府,乔泯之就反复叮嘱,所有人都得将她当祖宗供着。
后来,他们也发现,这是个真祖宗。
不但要仔细娇养着,小心供着,而且平等地讨厌每个人,连乔泯之也不例外。
现在,祖宗突然来跟她撒娇,能不吓人吗?
秦惜还在微嘟着唇,可怜巴巴看着姜雪娘。
姜雪娘被她看的浑身不自在,“好了好了,不要再看了,怎么说曾经也是一家人,陪你去就是了。”
末了,等秦惜走了,她提着裙子就往广宁阁跑。
上了二楼,见乔泯之在处理公文,并没理她,她就只能站着等着。
等了好一会儿,乔泯之抬头,“你是她唯一的亲人?”
整个府邸中,发生了什么事,不用他问,都会第一时间有人来报,什么都瞒不住。
姜雪娘庆幸自已来得快,这会儿被问到,戴了满头珠花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我不是,你是。”
乔泯之:“你疼她?”
姜雪娘:“我不疼她,你疼她!”
乔泯之没再说话,倚在床边继续批他的公文。
因为心情不好,批一本甩手扔一本。
央央不答应与他出去,却一转眼邀别人同游!
青虹忙不迭地蹲在地上,一本一本地捡。
屋里伺候笔墨的,伺候茶水的,看门的,打扇的,调香的,统共七八个人,谁都不敢出大气。
青虹悄悄看姜雪娘,跟她拼命使眼色。
姜雪娘看不懂。
青虹又比划两根手指头,大拇指往一块儿凑。
姜雪娘好不容易懂了,“哎呀,咳!不过我觉得呢,光我们两个逛花灯也没什么意思,这要是能偶遇什么人,才有情趣……”
乔泯之批公文的笔,顿了一下,之后不语,又继续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