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惜眼帘一垂,哦,原来,他被撞伤了,莫不都是装的吧。
合着那些追杀她的黑衣人,也是相府的人假扮的吧。
他说送她去庄子上养病,又问她私章银钱,可谓装的诚心诚意。
结果,却派人扮成杀手,做了一出好戏,再假作受伤,哄她回来,让她心安理得地住在府里继续住着,给他惦记着。
他娶了公主又不诚心想要,与她和离又不肯真正放了她。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一肚子坏水。讨厌!
“相爷实在用心良苦。”秦惜眼尾忽然一笑,带了一丝锋芒。
乔泯之忽然穿帮,只能放低姿态,伸手拉住她的指尖:“央央,我若不称病受伤,难道与她圆房?”
秦惜明眸往旁边瞥了一下,原来楚宁珂还没领教你的怪癖。
她温婉道:“可是,她是你的公主,你们行夫妻之礼,是早晚的事。”
乔泯之捏着她的指尖不放,低声:“我的公主,从来只有一个。”
我想与谁行夫妻之礼,你不明白?
秦惜不明白。
她默不作声,用力将指尖从他手中抽了回来。
“我该走了。”她下床,腰身旖旎,低头将刚刚不小心踢掉的绣鞋穿好。
他就特别想揽住她的细腰。
“央央!”他又切切唤住她,“你我五载,你从未出过门。明晚有庙会花灯,我们一起去看看?”
“现在满京城都知道乔相爷重伤在床呢。”秦惜不看他。
他却殷切看着她,“这个你不用担心。”
秦惜:“我身子弱,怕是走不动的。”
“我们只坐在车里。”
“那倒不如不去,不劳相爷了。”她又要走。
“央央,算是陪我。”他重新抓住她的手,“最后一次……”
秦惜回身,轻轻推开他的手。
“相爷,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乔泯之:……
他的手,悬停在空中,眼睁睁看着她步态旖丽,婷婷袅袅地绕过屏风,掀开幔帐,开门出去,走了。
秦惜回去燕喜园的路上,心里飞快地盘算。
乔泯之从翰林院小吏到位极人臣,只用了五年,并非只是靠帮楚藏弓养女人上位这么简单。
他表面温润宽和,可骨子里藏着多少手段,她这五年就算聋的瞎的,也能从看他这次假意放她离府中,猜到一点。
楚藏弓把公主嫁过来,监视掌控恐怕大于笼络。
而乔泯之愿意娶楚宁珂,虚以为蛇也大过攀附。
这俩人之间的关系,已不是普通的君臣。
乔泯之的实力,只用了五年,就已经膨胀到楚藏弓不得不忌惮的地步。
而昨日,楚藏弓来过她院子,既然没有明目张胆进屋,说明他还没能彻底把控朝堂,依然被罗氏一族外戚压了一头
所以,他们两个,如今之势,或已旗鼓相当。
自已一身病骨,无所依托,想要从这两个人掌中一举脱身,无异于以蝼蚁之力,与天相争,简直就是妄想。
该怎么办?
从北雍灭国开始,秦惜浑浑噩噩了六年,恐惧了六年,厌弃了六年,如今死过了一次,终于开始第一次认认真真的想问题。
然而,她从小娇生惯养,并非异常聪明,也没什么大智慧,更拿不出像样的计谋。
于是脑子里第一个冒出来的,是她遇见过的这世间最聪明的人,独孤吾道。
如果是独孤先生遇到这种事,他会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