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府的一众丫鬟诺诺躬身,各个对着银子赌咒誓:“但说出去一个字,性命当时交给大少爷。”
柳溶月听出来了,这帮穷人的言下之意:命豁可以出去,钱收了绝不能退!说白了就是舍命不舍财。
甭管如何吧,爱财就还好辖制,柳溶月重重点头:“我不要命,我就扣钱!”
众人顿时噤若寒蝉。
大少爷话音未落,就听在院儿里洒扫的缃琴和人打招呼:“刘嬷嬷来了!”
刘嬷嬷在门外答道:“太太让我来寻少奶奶去她屋里有话说……少奶奶呢?”
缃琴笑道:“屋里歇着呢!”
屋内众人闻听此言,顿时齐齐变色:“找少奶奶?怎么办啊?”
柳溶月吓得扭头就往内室躲避。还没等她钻进屋去,她就觉得自己让人拽住了袍袖。回头看时,却是丹画满脸慌张:“您不能跑啊!少奶奶不在……您让我们怎么办?”
柳溶月人急生智,从兜儿里掏出来二两银子:“顶住!谁把刘嬷嬷打走了,少爷重重有赏!”
待刘嬷嬷掀了堂屋的绣花门帘,就见内室门外翠书、丹画、诗素、歌玲四大丫鬟一堵墙似地戳在那里瞧着自己,各个神情都很古怪。
刘嬷嬷一愣之下,笑出声儿来:“姑娘们怎么都戳门口儿呢?这么站着不累得慌么?”
四大丫鬟齐齐摇头:“不累,不累。”
刘嬷嬷些微诧异:“你们干嘛呢?”看丫头们谁也不说话,刘嬷嬷扭过头:“翠书?”
翠书因为太过心慌,所以脱口说了实话:“少爷让我们堵您!”
刘嬷嬷没听明白:“堵我干嘛啊?”
翠书咬牙笑着看向丹画,她小声嘀咕:“那个……你说吧……我嘴笨……这钱我不挣了……”
诗素跟歌玲一块儿捅咕丹画:“你说!二两银子在你那儿攥着呢!”
丹画狠狠瞪了大伙儿一眼,扭头笑得跟哭似的:“嬷嬷!少爷……少爷他是说啊……说让我们堵着您……堵着您……就正好给您倒杯茶!您看您这也累了大半天了,怎么也得歇会儿不是?”说着她朝那三位狠使眼色。
三个丫头顿时会意,大伙儿七手八脚就跟抬面缸似地把刘嬷嬷抬到了堂屋中间儿,墩在椅子上坐下。
翠书倒茶、诗素赔笑、歌玲忙不迭地给拧热手巾。
丹画十足谄媚:“这是大少爷新得的奶茶,嬷嬷尝尝!”说到这儿,她咬牙切齿回过脑袋:“都说话啊!想不想分钱了?”
诗素忙不迭冲上来帮腔:“这个奶茶好喝极了!又养颜、又养胃。嬷嬷您想啊,咱们这路在外面儿干活儿挣钱的女子,怎么不得喝口奶茶喘喘气儿?女人得自己心疼自己!”
刘嬷嬷被一众丫头们围绕,很有几分受宠若惊:“既然姑娘们都这么说了,我就叨扰一杯。”说着,她端起来抿了一口:“倒是好喝。”
歌玲看出机会,她满脸堆笑地对刘嬷嬷说道:“嬷嬷,不是,喝奶茶得大口!小口没那味儿。来,我给嬷嬷打个样儿!”说着,她端起一杯奶茶一饮而尽,把刘嬷嬷都看傻眼了。
诗素赶紧过来给歌玲和刘嬷嬷重新满上,她笑着解释:“嬷嬷不知道,歌玲妹妹祖籍辽东郡。她们辽东妹子,喝茶都敞亮!”
翠书、丹画一起点头:“对对对,敞亮!歌玲从来敞亮!”
歌玲让姊妹们夸得小脸儿通红,更来了劲头,她语声清脆:“嬷嬷!见面儿就是缘分,咱俩今天高低得干一个!”
刘嬷嬷万没想到,来找大少奶奶还能碰上这么一出儿,她连忙推辞:“不行。姑娘,我这还当着差事呢。”
翠书笑道:“嬷嬷这话就是不给面子了,这屋里谁没当着差呢?来,嬷嬷,我也敬您。”
刘嬷嬷让翠书说得没话,咬牙又灌了一杯。
丹画连忙给刘嬷嬷再满上:“来来来,圣人说得好,喝完这杯,还有三杯。”
刘嬷嬷连忙格挡:“这是哪门子圣人说的?不行!别倒了!姑娘们!嬷嬷老了,喝不了这么多甜的,牙不行!”
歌玲双手叉腰:“别说牙不行,肾不行也不灵啊!我跟您说,您从头儿不喝也就罢了。既然开了这个头儿,今儿不喝痛快了,谁也别打算从这屋儿出去!刘嬷嬷!我先干,您随意,还不行吗?有道是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舔一舔。您看我可是实实在在给您亮杯底儿了。”
说着,她朝大伙儿使个眼色。
一众丫鬟,趁乱起哄:
“您不喝就是看不起我们!”
“少奶奶?您管她干嘛啊?我把她找出来,她也跟您来二两怎么办?”
“不行让厨房备俩凉菜儿吧!”
“不到饭口来盘儿花生米也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