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大伙儿就见:天色渐渐阴暗、乌云渐渐聚集,一阵阴风飒飒,满地绿草卷卷。
诗素有点儿哆嗦地附到了苏旭身边儿,她软软地问齐肃:“坟……坟地又怎么了?坟地……也有人啊!”
柳溶月脸色苍白地往后靠了靠,她也想拽着苏旭,无奈这一回诗素抢先拉住了苏旭的手。
柳溶月怪不是味儿地瞪了诗素一眼,那意思:我“老婆”你为什么拽?
诗素一眼瞪了回来:我们女孩子当然随便拉扯!
苏旭无奈,一只手拉着诗素,另一只手安抚地拽住了柳溶月。他总不能让她俩当着齐肃和王话痨打起来。现在大敌当前地是破案缉凶!
王话痨看出便宜“嘿嘿”要笑,结果让苏旭狠狠瞪了一眼。
苏旭这一眼恁地厉害,生生把王话痨涌到嘴边儿的无数俏皮话都给瞪了回去。
忠厚人儿齐肃继续跟大伙儿说着此间道理:“不是!你们想啊,这位静海伯老爷子,下葬也几个月大半年了吧?这一不清明、二不中元、三不是寒衣节,坟地怎么会这么热闹?泥巴土路,杂草丛生,初夏多雨,地上的印记留不住几天的。你们看!这几天人来车往的,都赶上赶集了。”
王话痨有些不以为然:“昨天护坟地报官,衙门来了那么多差役,自然是人来人往。”
齐肃大摇其头:“且不说咱们昨天没走这条小路,便是咱们走了这里,大人是坐轿前来,如何有深深的车辙?你看,这车辙之深,可见当时车上负重。”
众人先是面面相觑,然后齐齐点头,都觉得齐肃这话说得有几分道理!
苏旭抬起头说:“如此说来,这里还真有些古怪。咱们此行不虚,可得仔细搜搜。”
柳溶月满脸为难:“这里这么大,咱们就是到天黑也搜不完啊。”
齐肃出个主意:“分开搜么!一人领一片儿!”
因为着实地广人稀,所以他们五个人分了四波儿,按照东西南北那么划分地界。
苏旭和诗素去东边儿,柳溶月去西边儿,王话痨往南,齐肃奔北。
大家说好午时三刻这里聚齐,谁碰上急难谁大声嚷嚷。左右柳溶月是本地县官儿,来宛平地界溜达理所应当!
本来柳溶月想跟苏旭搭伴儿,无奈诗素紧紧挎着少奶奶的胳膊,满脸挑衅地看着小姐:那意思分明是你一老爷们儿你好意思跟我抢少奶奶?
苏旭心中暗自好笑:谁能想到我这大少奶奶竟然有如此吃香的一天!
柳溶月摸摸鼻子,委屈巴巴地走了。
王话痨嘴贱,他知道大人害怕,连忙在后面跟了一句:“大人!咱们这趟出来是办正事!你可不许忽然说自己见到什么有的没的就先跑回来!”
柳溶月怒“哼”一声,十分嘴硬:“你还别瞧不起我!我定然要找出来些要紧线索给你瞧瞧!”说着,大人甩着袖子气夯夯地往西去了。
齐肃看出大人有些胆怯,他有心跟上去陪着柳溶月搜寻,却被苏旭叫住了。
望着柳溶月怄气远去的背影,苏旭轻叹一声:“让她去吧。总这么捧在手心娇着不像话,她也该学着做个独当一面的堂堂男儿了。”
奶奶这话说的……别说齐肃,就连王话痨都没想好怎么接……
我们大人怎么不是堂堂男儿了?这一人多高不是挺款式一大小伙子么?
柳溶月独个儿朝着护坟地西方而去,她一边儿走路一边儿嗟叹:我本来就胆小。苏旭给我这方位也奇怪,西方西方,西方极乐世界……
呸呸呸!
她自己给自己打气儿:我怕什么啊?我是大小伙子!我阳气足!我火力壮!我半夜都敢睡凉炕!我……咦?那是个啥?
护坟地以西便是殷山山脚附近,不错是个树深林密的所在。
大概是天要下雨,忽然刮来一阵狂风,狂风摇树树枝摇摇,柳溶月忽然看见树林深处好像凭空冒出了一座无比简陋的木屋。
这就有些古怪了!自柳大人当官以来,于宛平的账目十分留心。她分明记得去年宛平有大笔开销,运送给静海伯修理陵寝所用石材。
柳溶月当时惊诧石材所费不赀,赵县丞还给她悉心解释过:“丽太妃说了,静海伯八字忌木,所以坟茔殿阁,不许见木头屋子。”
柳溶月记得自己那天回家还跟苏旭嘀咕了许久:“八字忌木为啥还要向皇帝要钱给护坟地里种植贵重树木?宛平这点儿税负全都伺候皇上家亲戚了。”
结果苏旭一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柳溶月再细看这木屋,觉得更加奇怪。木屋经了风吹雨淋,外面已有朽坏之处,看来矗立这里已经有些年头儿了,它不但藏在树林深处,而且和护坟地中那些豪奢祠堂风格大异其趣。它是干什么用的?莫非是附近的山农居家?那我得过去劝劝,可别让这些百姓捋了丽太妃的虎须。
想到这里,柳溶月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摸去。
山脚、密林、爬藤、木屋。
阴风瑟瑟,天日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