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傍晚,裴坼也未再现身。
雪怜见江阮宁一整天郁郁无言,还以为她是在怄侯爷要娶江六小姐为正妻之事。
于是轻言温语地劝说了几句,可江阮宁的情绪依然未见丝毫缓解,只得轻叹着退下。
恰在此时,邻居林娘子提了一坛子酒过来。
雪怜刚欲上前迎接,却见书香已抢先一步,挡在林娘子身前,冷着的脸活像一尊门神。
“这是做什么?小丫头莫不是这么快就把咱给忘了?前天我还来送过年糕给你们家夫人呢,咱们两家可是比邻而居的情分。”林娘子面上掠过一抹不悦,言辞中带着几分责备。
书香轻轻斜睨了她一眼,直言直语道:“我当然记得,就是那个拿年糕换我们一整头羊的邻居嘛。时辰不早了,邻居想要串门的话明天请早吧。”
书香留意到她拎着的坛子,没好气的又道:“还是你这次又准备来换什么?我家可没羊了啊!”
林娘子被这话噎得脸色忽青忽红,急切地分辨道:“我可不是来占便宜的,就是因为上次拿了你家夫人和主君送的羊,这不心里惭愧得紧,家里正好新酿了酒,特意送来给你家夫人尝尝。”
林娘子说罢,踮起脚,伸长了脖子向房门方向张望。
“我们夫人不喝酒,你回去吧。”书香打定主意不放任何人进来,拦住她的视线,下逐客令。
雪怜快步走过来,温和的福身一礼,举止言行尽是大家贵族该有的风范。
“林娘子客气了,书香为人直爽,如有不周之处还请您莫要怪罪。恰好夫人一人在房中生闷,林娘子是一个能言善语之人,正好可以跟夫人聊天解闷。”
林娘子闻言,那双含媚的眼睛不由一亮,当即应声:“正合我意呢!想说小夫人刚搬到这里,定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这就去,保证让小夫人开怀舒畅。”
话落,林娘子不顾书香的阻拦,绕过她们径直向屋内行去。
“这怎么行,爷叮嘱过,不许生人踏入这院子的。”书香因为前车之鉴,心头不由得泛起一阵焦急地看着雪怜。
雪怜轻轻扯住书香的衣袖,语调柔的安抚:“书香你先莫急,这林家娘子就住隔壁,她的底细我们心中皆有数。邻里间互访往来,本是人之常情。再说,从早上到现在,姨娘一整天都闷在屋子里,不说话也不爱动,肯定为侯爷娶妻之事伤心呢。咱们劝说不来,不如就让那热心肠的林家娘子多陪姨娘说说话吧。”
雪怜内心颇有感慨,曾以为侯爷对姨娘万千宠爱,定是把她放在心尖上的。
却原来也不过如此。
先夫人刚刚过世,就要再娶新妻,还是先夫人的嫡亲妹妹。
就连她一个旁观的人都心郁不已,更何况是姨娘呢。
雪怜又是一声轻叹,道:“我还是去厨房为姨娘她们准备些佐酒小菜吧,你也别一直守在门外,若冷了就进房去暖暖,啊。”
书香闻言,心中不满溢于言表:“依我看,姨娘也未必愿意与那林娘子过多交往。”
雪怜向江阮宁屋子的方向望了望,遂微微笑起来,道:“我看两个人倒是挺合得来的,这不,姨娘都肯说话了呢。”
话音未落,屋内果然断续地传来女子欢声笑语的交谈声。
雪怜宽慰一笑,脚步轻盈地向厨房走去。
书香只好作罢,不过更加打起精神,巡视院内院外的动静,生怕再有之前刺客行刺的事情生。
只是没有想到,姨娘竟与林娘子相谈甚欢,直到月上中天,林娘子才带着几分醉意,脚步不稳地从屋内踉跄而出,嘴角挂着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