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酌这一年来,并不是时时都呆在边漠,楼逆太过痴缠,惹的她烦了,索性就一人外出闯荡。
也幸的她本就是个习惯天南地北跑的,还找了一两条玉矿出来,传信给五长老凤缺,后面的一应采石之事,却是撒手不管。
但最多不过半月,她势必要回去楼逆身边,如若不然,这人定然能干出扔下大军,追来捉人的举动。
且旷上一月的饿狼,可是不好伺候。
期间,她还悄然回了趟京城,五长老凤缺却是早回了安城,她在端木府没见到人,而御曦之和离之后,居然歇了嫁娶的心思,一心一意的锻铸兵刃,硬是让她将大夏现有的攻城巨驽改造了番,原本笨重准头不够的驽架,经她手后,便灵活许多,且指哪打哪。
皇后大喜,对这本家的姑娘,更是看中。
除此之外,大皇子动作不断,听闻楼逆在边漠的声势,再坐不住了,频频那宫中的那两位蛮夷圣女进谗言,企图让圣人将楼逆召回京。
但皇后不松口,且每每将圣人堵了回去后,圣人就鲜少提及这事。
三皇子和五皇子不甘示弱,因着自家母妃的恩宠,不能进献美人,可这两位皇子来了招釜底抽薪,不知从哪找来一仙风道骨的道士,对圣人惑以不死药等长生不老之术。
原本对于这等下作行径,两位皇子还担心皇后插手,可哪知长乐殿的皇后充耳不闻,对圣人越不上朝之事,也静默下来。
盖因圣人一门心思都在炼制不死药身上,之于从前的酒肉池林,不过那道士一句话,圣人果真就素了下来。
便是那两自来得宠的蛮夷圣女,也是好长时间见不到圣人的影子。
大皇子急的上火,心头暗恨,越在其他方面打压三皇子和五皇子。
然三皇子也不是好相与的,他一出手,就以不死药药引为借口,让圣人冷酷无情的剜了那两蛮夷圣女的心肝来炼丹药,以此断了大皇子臂膀。
三位皇子在京中斗的昏天暗地,远在边漠的楼逆却是十分轻松,除了师父偶尔不在身边,竟是无一不满意。
有狄在焰氏的把持下,隐隐已一统边漠,好在焰氏是个聪明的,也时刻记着自个是个大夏人,并无多少二心,且她儿子焰寂杀还一直在楼逆身边,见识了楼逆的诸多手段,竟是崇敬非常,真拿楼逆当个正儿八经的师父来孝顺。
有狄与白虎军仍旧三不五时的小打小闹一场,楼逆嫌弃每次运粮道有狄很是麻烦,故而在绥阳城外十里处,开辟了个空地出来用作两族互市。
并派兵把手,对那等捣乱的蛮夷,毫不留情的杀无赦。
焰氏有心缓和两族矛盾,对蛮夷稍加约束,在互市上,众蛮夷尝到或买卖或以物换物的甜头,再不必像从前那般朝不保夕而四处流离,故而,一时之间,互市情形大好。
绥阳刺史许拜,对这互市却是最上心的,须知,他从前在绥阳城内捣鼓出来的小互市,便是打着有朝一日,两族买卖往来,以此缓和战事,长此以往,将边漠一众蛮夷教化,也非天方夜谭。
是以,对做成这件事的楼逆,许拜是彻底的佩服,也才真正觉得端王殿下,那是真有治国之才。
被觊觎这般厚望的端王,才懒得跟人解释,他只是更方便与有狄勾结而已。
如此半年后,某天早上,凤酌一睁眼,就见楼逆笑的明媚似三月春光,“师父,下个月十八,是个黄道吉日,与弟子成亲吧。”
已经很久没听徒弟提起这话的凤酌一愣,她抬手摸了摸他脸,后一拧,“没睡醒?”
如若不然,怎说胡话呢。
楼逆抓着她的手,笑了几声道,“过几天,就该回京了。”
他望着凤酌的目光灼灼如火,好生明亮,已经十八九岁的男子,眉目之间风华更甚,近年的沙场征战,让他斜飞入鬓的长眉带起凌厉的锐利,一身的清贵之气,很是逼人。
猛然听闻回京一事,凤酌还好大一会反应不过来。
楼逆笑着道,“大皇子让三皇子和五皇子逼的没法了,都快遭圣人的厌弃了,他坐不住了,再有几日,就能将自个给作死了。”
“这等好时机,弟子怎能不回去。”他微微眯眼,薄唇上翘,寡情而薄凉。
“大皇子想干什么?”凤酌眉尖一蹙。
楼逆嗤笑着启唇吐出两个字,“逼宫!”
“逼宫?”此时的东宫长乐殿中,身着常服的皇后安然与书案后,她手里还执着御笔,艳红的朱砂滴落下来,污了她的指尖,像是血一样的颜色。
“是,还请母后暂且调回亲卫,以卫凤体安危。”大皇子妃御旻浅面带焦急色。
近日,她从大皇子不同寻常的举止中,窥的这点滴,已然心头大动,一个转身,找借口就进了宫,赶紧通风报信来了。
皇后眸色微微闪烁,她竟笑了起来,“本宫竟是不知,他还有这点子能耐。”
“母后,此事非同小可,您万万不可有失啊?”御旻浅实在不晓得,事到如今,皇后为何还这般镇定。
“不若母后调令一封,让小叔回京护卫。”御旻浅心头念头纷杂,生怕大皇子狗急跳墙,到时真逼上宫门,可要如何是好。
皇后摇摇头,她放下手中御笔,一抬手,严嬷嬷就动作轻柔的为她试去手上的朱砂,“远水不解近渴,从远他……也不一定愿意回京。”
御旻浅大惊,“母后……”
皇后垂眸想了想,“下诏,让端王回京,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