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卦象而心存的处处警惕小心——
在世族出身的司马灵真眼中,却显是一副坐井观天、无病呻吟的做派,甚是看不入眼。
世族中人和白身之辈,本就存了不少龌龊,即是同在一派之中,也大抵是个相看两厌,鲜有能够交好的。
再加之,司马灵真被侯温这一路以来的草木皆兵,早就折腾的甚是不耐,心中已存了三分的火气,就更是要嗤之以鼻了。
若是早早去玄真派完成校考也罢。
少了相处的时日,也自是能够减去许多不快。
可偏生派中的火龙上人在几日前又隔空传了道旨意,言说如今外出南阐州寻药的王述生死不知……经玄教殿的一应长老商议后,需等得探明王述的真切生死后,才让司马灵真和侯温二人,再去玄真派中行道脉校考。
而至于王述与艾简的干系,他的死生之事又对这道脉校考是怎般的牵扯,却又是另一番后话了。
既是火龙上人的旨意,又是经得玄教殿一应长老们的默许,两人自然都违不得。
饶是司马玉真再如何与侯温相看两厌,还是不得不驻足下来,缓了去小甘山玄真派的日程。
这时,又有南域几家宗派的金丹真人闻得消息,特意以五龙观为场地,设宴来相请。
司马灵真和侯温也便顺水推舟,在这五龙观内歇息了下来,默坐等待后续……
听得侯温仍是在忧心忡忡,阻四推三,甚至还拿出道脉校考的大义来逼迫。
司马灵真心下冷冷一晒,暗自讥笑:“此人在下院担任十大弟子时,就受过邵幼的不少恩惠,如今邵幼自不量力,要同谢师兄争夺真传的席位,这个侯温就迫不及待要跳出来,处处同我做对,抢先当个马前卒子来献媚?可笑!还拿什么卦象来当名头,你真以为我司马灵真不晓得你侯温的用心吗?
待得谢师兄登了宝位,早晚有一日,要将你逼出胥都天外,去地6开辟别府,令你在那等蛮荒野土了此残生!
不单是你,邵幼和他那群走狗,迟早都是这般下场!”
司马灵真不再多想,只又复冷笑了一声,伸手一招,便唤出来一座十丈高下的璎珞天宫,华光灿灿,瑞霭纷呈,声势煞是煊赫堂皇,将十里云海都照彻的一派通明璀璨!
他脚下一跺,便已飞身入了天宫中,开了阵门禁制。
天宫一时彩芒乱闪,更是搅得这五龙观内的灵机乱涌如潮,云破光开,其中还有几声高亢清越的凤鸣象吟,好似雷霆响,要罡卷八峰!
神火崖一位新晋不久的金丹真人见得此状,不由得起身,失态惊呼道:
“好生了得的法宝!这莫非是玉宸派的玉景飞宫不成?”
玉宸派中,凡有弟子过了大比,从四大下院升至了玉宸派本宗修行,灵宝殿便会特意打造出一座“玉景飞宫”赐下,表彰其道行,用以护命存身。
这“玉景飞宫”乃是一座品秩极高无比的法器,非但禁制齐全,便是元神真人的攻伐,都能毫无损扛过一阵,且遁也是奇快无比,远于寻常金丹修士,能驾天地四时的光景流风,眨眼转念间,就能遨游虚宇、挪移冥空。
此时——
这神火崖的金丹真人也顾不得失礼了,将目运出两道焰火,仔细打量这禁制法材,眼中满是艳羡之色,
神火崖本就是以炼器铸材来做为立身之基,门中铜山老祖留下的三卷铁书,除了一卷直指元神道果的经书外,剩下二卷,都是记述着各法宝的炼制具细。
因铜山老祖也曾拜入过玉宸派的下院,只可惜未争得十大弟子之位,屡屡在大比中被刷下,擢升无望。
后心灰意冷,才主动向监院申请,开革了自己的下院名籍,辗转闯荡了几百年,连宇外地6也去过几次,终是曲折来了南域,在这里创下神火崖的道统。
也因着这般缘法,铜山老祖对玉宸派上宗甚是怀着一番痴苦执念,就连他当年的得意法宝——罗铁飞宫,也是仿着玉宸派灵宝殿的“玉景飞宫”的形状所炼,种种外景气象,都力求着相差无几。
而如今。
在这位神火崖的新晋金丹真人眼中,司马灵真所唤出的这座天宫。
禁制自不必多言。
但观其内里的炼形手法和一应法材的配比,虽只能大体瞧看个朦胧,却与自家的镇派法宝“罗铁飞宫”分明是个南辕北辙的趋向!
这一表象,惊得神火崖这位新晋金丹手足冰凉,面上也有些失态。
而他这一声惊呼,也让台座上的几位金丹真人都将目瞧去,脸上神态都是不一。
似玉宸派这等大派弟子,与他们这些人之间的身份差距已是存了地别天差。
不说修行的经卷、神通,所得的缘法、福地、灵机种种,仅只身家一项,就足以令他们望尘莫及了。
单说这座禁制齐全、门户森严的飞宫法器,就已是他们大多数金丹真人都未有的物什,这还因他们都好歹是五光宗、神火崖这等宗派的出身。
若是换成穷困些的金丹散修,只怕是连一件法器都未能得手,只能使用一些上品符器来凑数……
……
……
“果然是群南域的俚俗野人,连我堂庭司马氏的‘紫素八方宫’都认不出来,还以为是‘玉景飞宫’吗?”
司马灵真心下有些好笑,但也懒得去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