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病愈后很快恢复了之前的盛宠,碎玉轩上下水涨船高,到各处都被人高看一眼。
浣碧一向在甄嬛那里得的赏赐最多,这些日子的赏赐中又有不少珍贵的物件儿,连着好些过宫女规制的衣衫饰,她日日看着,难免心浮了起来,打扮得渐渐有些出挑。再加上她的几分美貌,摇曳地走在路上竟像个小主似的。
不过甄嬛无心注意这些,她的心思都在皇帝会如何处置丽嫔上。
其实她可以把审问花穗的结果直接告诉皇上,可斟酌之后还是决定不在皇上面前展现过多心思,让皇上觉得自己一抓到人就直接送去御前审问,如此干净又信任他,才是最为稳妥的。
只是甄嬛没想到,离花穗被送出碎玉轩已经过去将近十天,听说人已经没了,送出宫去扔到了乱葬岗,皇帝的处置还迟迟没有下来。
宫中各处都知道碎玉轩处抓到了下毒之人,可等了几天也不见皇帝那边有什么消息传来,不免有人各种猜测,请安时也免不了提起几次,都被甄嬛以不知情给打过去了。
这其中最为慌乱的就是丽嫔,她忍了几天,终于还是忍不住去找华妃讨主意。
“娘娘,那花穗听说已经送出去了,可皇上那里还是没个准信儿,您说她会不会说了什么?”
华妃看着丽嫔脸上掩饰不住的紧张,很是瞧不上她这沉不住气的样子,“你慌什么!皇上没说就是没事儿,若是那花穗把你招供出来了,还能等到你今日来求本宫的时候?”
丽嫔一向唯华妃马是瞻,听了这话稍稍有些许安心,但她心中还是忍不住担忧,可惜曹贵人这两日抱病,不能给她们出主意,倒叫二人在这儿没头绪地瞎想。
“你若是担心,就叫人去问问慎刑司的人,省得你心慌意乱的,净在这瞎想。”
丽嫔匆匆赶回启祥宫中,正要吩咐人去打探消息,就听外头小太监通传说苏公公来了。
丽嫔和身边知道内情的宫人都惊慌起来,不知苏培盛此次来是福是祸。
苏培盛一进来,先是客气地行礼,然后直接传皇上旨意,“丽嫔费氏,行事不端,于圣意有违,于宫规不合,着褫夺封号,降为贵人。”
“费贵人,接旨吧!”
费云烟被巨大的噩耗冲击到说不出话来,呆呆地看着递到自己眼前的圣旨,“不,不,为什么……”
苏培盛瞧着她这副样子,连圣旨都不接,只能出言催促,“费贵人,快接旨吧。”
费贵人恍若刚回过神来,含着眼泪领旨谢恩,“苏公公,您可知皇上为什么给本宫降位?”
苏培盛也懒得纠正她的自称,不过也不能回答她的问题,“旨意传到了,奴才告退。”
御前的人走得很利索,费贵人想拦又不敢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去,连一句答案都没有留下。
费贵人开始恐慌,她不确定皇上是不是知道了真相,又或者说知道了多少。
这种未知的猜测甚至过了被降位的痛苦。
内务府的人很快来了启祥宫,客客气气地把费贵人请到了西偏殿,又撤去了所有过贵人礼制的东西。
原本丽嫔住在启祥宫正殿,为一宫主位,曹贵人住在东偏殿,如今费云烟降位,二人同为贵人又都没有封号,论起来还是有温宜公主的曹贵人地位更高一些。
不过曹贵人素来低调,病愈后并未跟费贵人有什么交集,而是赶在华妃侍寝后第二天去了翊坤宫。
华妃近日心气很是不顺,虽说皇上来翊坤宫时,言语间从未提及莞常在中毒之事,看起来是没有受费贵人之事的牵连。可皇上最近来得次数比之前可是少了,自己派人去请,皇帝也多半不来,只让人送些东西过来。
而且费贵人降位,曹贵人又病了半个月,自己身边连个能商量主意的人都没有。
曹贵人一进来就看出华妃心情不佳,她小心地上前请安,华妃迟迟不叫起,她只能维持着半蹲的姿势,“娘娘,嫔妾有一事禀报。”
华妃懒懒地看了她一眼,“哦?说来听听。”
曹贵人用眼神示意一下周围的宫人,华妃朝颂芝点点头,颂芝会意地把所有的宫人都带了下去。
“娘娘,嫔妾昨日出去散心,却瞧见碎玉轩的浣碧在偷偷烧纸钱。”
华妃终于提起了几分精神,“烧纸钱?这可是宫中的忌讳,她倒是跟她主子一样胆子大。”
“是啊,娘娘,嫔妾想着,这倒是个机会……”
外头守着的人不知道曹贵人对华妃说了什么,只知道华妃先是怒斥了一句,很快殿内就安静下来,最后竟还叫人进去给曹贵人赐座,瞧着很是愉悦的样子。
碎玉轩里,甄嬛在知道了皇上对费贵人的处罚后,怔愣了半晌,“原来皇上心中,我这么不值当……”
流朱小心地安慰她,“小主,丽嫔毕竟是从潜邸时就在皇上身边的人,又是华妃的亲信,皇上也要顾念她们的面子。”
“费氏是要我的命!若是没有温太医,若是你们没查出来,我岂不是做了糊涂鬼!”
甄嬛两行清泪直直落了下来,“华妃也就罢了,我一时间撼动不得,如今连费贵人毒害我,都只是降位而已,我在皇上心中到底算什么……”
流朱不知道该怎么劝,还好槿汐刚好进来,一见流朱给自己使眼色,就知道她劝不动了,“小主,可是在为费贵人下毒之事忧心?”
甄嬛拿帕子擦了擦眼泪,“费贵人实打实地做了恶事,竟还好端端地待在启祥宫里。皇上若真对我有一分真心,也不会让害我的罪魁祸如此快活。”
听着甄嬛这样算是放肆的言论,槿汐心中微微惊颤,小主容貌、才情都是上佳,头脑也聪明灵活,唯有一条,看不清皇上的地位和宫中的法则。
“小主,皇上自然是看重您的,只是宫中之事向来不是简单的对错是非,这其中多少势力需要均衡,都是皇上需要考虑的。小主的委屈皇上心中都有数,想来等时机成熟了,必然会为小主报仇的。”
槿汐轻声细语的,逐渐抚慰了甄嬛的心,同时她心中也明白,自己已经对皇上有了心结,只是如今她不得不清醒。在这宫中若想活下去,就不能惹得皇上厌弃。
待甄嬛调整好心态,对皇上倒是少了几分少女情怀,相处间愈进退得益。
如今宫中除了皇后和华妃和从前一般,其余人里,甄嬛和沈贵人联手就得了大半数恩宠。
佳瑜瞧着自己被翻牌子的次数少了起来,心中倒不是很着急,毕竟开局就是甄嬛和沈眉庄势头最好。
不过宫中的日子嘛,可不是一日两日就能看出结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