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步向前走,一直走出了村,看到山顶上一轮火热的日头刚刚升起来。
邓老头和戏班子跟在我的身后。
邓老头说:“你刚才是真的想弄死何莲花他们几个?”
我说:“红花爹爹都不要他们的命,我要他们的命做什么?”
但我心里不得不承认,这种可以掌控别人生死的感觉让我很得意。
邓老头说:“你第一次放猖就那么厉害,不要说是邓福星,就连我也没本事召来六十里外的猖兵。”
我说:“等我练熟了会更厉害。”
邓老头说:“梅山苦目连放猖是绝活,邓家单传,不传外人的。”
我转过身,看着邓老头。
邓老头说:“这也不怪你,你不知道规矩——”
我打断邓老头的话,说:“我知道规矩。”
我的小叔叔告诉过我,偷师是戏班子的大忌,每个戏班子都有自己的绝活,不要说是外人偷师,就算是师父不教,徒弟偷偷地学,被发现了都要罚。
至于外人偷师,那就罚得更厉害了,最轻的是切手指,重的是割舌头、挑腿筋跟挖眼睛,反正目的就是要你以后再也唱不了戏,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戏班子的绝活不会被偷出去。
我已经出了村,这里是荒郊野岭,戏班子人多势众,不要说是割我一条舌头,就算他们要割我的脑袋,也不会有人来管。
戏班子的人已经把我给围了起来。
我不去理睬他们,看着邓老头,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就是偷师了,你又能拿我怎样?”
我的身后,一排排猖兵已经站好了。
我知道邓老头心里在想什么。他没法子像我那么快把猖兵给召出来,更何况就算是他召来的猖兵,也会被我给控制住。
我的小叔叔还告诉过我一个规矩:如果偷师的被人抓住了,想要逃过罚,唯一的办法就是唱对台戏,用偷师来的本事把师父给打败了,让对方跪下来叫你师父。
邓老头也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他说:“梅山苦目连的绝活不止放猖一个。”
我说:“那你还有什么本事,就拿出来吧。”
我的身后,一排排猖兵迭堆起来,变成了五猖的模样,俯视着邓老头。
邓老头笑了,说:“其实我是想问你,你愿不愿意改姓邓?”
我愣住了。邓福星急了,喊道:“爹,你在说什么啊!”
邓老头不理邓福星,对我说:“我看了你一路,知道你不是一般人,你不但能看到过去的人,还能看到过去的事,堪破阴阳,脚踏两界,是天生的杀兔仙。”
杀兔仙?我皱起眉头,这三个字听起来好耳熟,我总觉得在哪里听到过。
邓老头说:“像你这样的人,学梅山苦目连是再合适不过。就算是邓拐子也远远不如你,更不要说邓福星了,他学不到我三成本事,一辈子也不如我。你哪怕只学我三成本事,你就要比我强了。”
邓福星听了这话,嫉恨地盯着我。
邓老头对邓福星说:“你不要不服气,我这辈子也就遇到过两个杀兔仙,上一个还是在十六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