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梓樱抿唇一笑,露出秀雅可心的梨涡,她见楼逆唇边有水渍,便习惯地拿方巾按了按,做完这动作,她才反应过来自己不庄重了。
那明艳如珠的面容,又腾的烧了起来,她感受到楼逆注视的目光,越觉得手脚局促,“小女子姓闵,名梓樱,公子眼下在闵家村,此去向东便是平洲,向西便是延州。”
“日前,小女子进山采药之际,见公子顺河而下,生死不知,就将公子带了回来,后来嫿峥姐姐寻了过来,说公子您是贵人,小女子曾跟祖父学过一些岐黄之术,见公子伤重,就给公子略做诊治。”
人也算机灵,三言两语,就让楼逆晓得了个大概。
“嫿峥呢?”楼逆余光往外一瞥,自然晓得这破落的小院之中,再无第三人。
闵梓樱从小生活在闵家村,鲜少与外人接触,故而生性单纯天真,“嫿峥姐姐说,她要去回禀公子的师父,于是就将公子暂时托付给了小女子。”
楼逆将这些话推敲了几遍,没觉哪里有纰漏,况如今还身受重伤,即便他想做什么,那也是无能为力的。
故而他微微一笑道,“有劳闵姑娘。”
闵梓樱越觉得羞怯不好意思,她声若蚊呐地应了声,一个转身,就跑了出去。
楼逆没将这点姑娘家的含羞带怯看进眼底,他微微抬手,就见那弯刃羊脂白玉的匕还好端端地在自己手里,便大大地松了口气,继而大拇指腹不断摸索着羊脂白玉,点漆如墨的黑曜石凤眼之中就出现怀念之色。
小师父,在哪呢?
这种历经生死之后的情怀,安定之后,才像是浮萍一样晃悠悠地生长出来,很快就连绵成一片,叫楼逆心尖子都开始钝钝的疼。
他想他师父了,明明不过是分开个几天几夜,他觉得就像是过了半辈子一样漫长。
被徒弟念想的凤酌,在和凤缺行了半里山路之后,她蓦地停了下来,且面色尤为的沉。
“如何不走了?”凤缺眺望远处看不到尽头的山脉,嗓音清冷地问。
“不对,”凤酌皱眉思忖,“若是死士,杀人不眨眼,且追杀止戈的死士又不止一个,如何会单单落了嫿峥,不是该一并杀了才是?”
凤缺沉默了瞬,他背剪双手,鬓上有少许的风尘,可依然难掩他高洁优雅的气度,“为死士者,当是所过之处,绝无活口。”
就不论那些死士臂膀上那非同一般的印纹。
“哼,”凤酌冷哼了声,毫不犹豫,她沿着来路,又调转回去,“我倒要看看,她想玩什么花样,止戈无事还好,若有个好歹,我非得让她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她说的狠戾,苍白的脸上带着死一般的幽冷,端的像是刚从黄泉河中才爬出来的一样。
凤缺毫不怀疑凤酌会说到做到,他没有拳脚走不快,这会便自的长臂一伸,将面前身形娇软的少女抱进怀里,微有叹息的道,“走吧,使轻功。”
两人不过半个时辰,就重新追上了嫿峥,这次凤酌学乖了,她与凤缺远远地坠在后面,眼瞧着嫿峥在一村口歇息了片刻,后确定没人注意她,这才施施然进了闵家村。
这下,凤酌不用多想,都晓得楼逆定在这村落之中,她按捺不住,冲了出去,反手就是一耳光将嫿峥扇倒在地,还目光十分乖张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不知止戈为何留着你,但,这一次,你自寻死路,别说是止戈,大罗金仙都救不了你。”
嫿峥趴在地上,惊惧地看着凤酌,十分不料这人居然去而复返,“姑娘,这是为何,婢子不懂?”
临到死路,竟还狡辩。
凤酌没功夫搭理她,她回头与凤缺对视一眼,便当先一人到村落之中,挨家挨户的搜查。
终于,在村尾,一篱笆小院之中,见着她重伤到躺榻上根本起不来的徒弟。
最可气的,徒弟正十分惬意地享受着美人手把手端茶喂药的伺候,真真的是个会享受的。
仿佛心有所感,正心不在焉喝药的楼逆眸光一瞥,就见篱笆院门外,一身风尘,面色苍白且带疲色的师父,正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小师父!”他惊叫了声,顾不得那么多,猛地坐起身,推开闵梓樱,拔腿就往外跑,俊美皮相上是止不住的喜色。